傅雲舒呈上手中的宮規,恭敬的道:“回皇上,您前兩日吩咐的宮規,臣妾已經抄完了,您是否要過目?”
她手中托著厚厚的一遝紙,楚墨栩離得遠,看不到具體內容,但是可以看到紙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文字。
他從未讓人抄過宮規,竟不知十遍宮規有這麼多?
楚墨栩眼神起了幾分變化,“你這兩日……都在抄宮規?”
那當然不是。
她吃飯、睡覺、飲茶、做蛋糕,甚至研製其他甜品了。
但傅雲舒當然不會說出來,她一臉真誠的點頭,“是啊,除了用膳和就寢,其餘時間臣妾都在抄宮規。”
楚墨栩的表情就這麼頓住了。
其實說起來,她也冇做錯什麼事,他為什麼要怪罪她?
楚墨栩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好像一下子就上頭了,但現在想來,卻生出幾分詭異的內疚。
他眸色閃了閃,“拿來吧。”
“是。”
傅雲舒恭敬的上前,把手中抄好的宮規放在桌上。
楚墨栩正要看,卻聽外麵又傳來裴順的聲音,“皇上,嘉嬪娘娘求見。”
他動作微頓,“她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門外立刻傳來嘉嬪委屈抽泣的聲音,“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楚墨栩眉骨一跳,“讓她進來吧。”
“是!”
裴順的聲音剛落下,嘉嬪就在翠兒的攙扶下哭哭啼啼的走了進來。
平日裡素來在乎形象的嘉嬪,今日竟是渾身濕透,狼狽至極,身上還裹著一件宮女的衣裳。
看到傅雲舒,她眼底幾乎噴火,用儘了全身的忍耐才強行剋製下來,咬著牙給帝王行了個禮,“臣妾參見皇上。”
楚墨栩眉頭一擰,“怎麼弄成這樣?”
嘉嬪一聽,頓時就哭得更厲害了,嗚嗚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翠兒忍不住道:“皇上,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娘娘做主啊!剛纔娘娘想來看您,可是舒嬪實在霸道,在路上遇到我們娘娘,先是出言恐嚇,不讓娘娘來探望您,我們娘娘不肯,她竟然就把我們娘娘推進了荷花池裡——這寒冬臘月,池水冰涼,她是想要我們娘孃的命啊!”
翠兒說著便也哭了出來,和嘉嬪抱成一團,無比淒楚可憐。
楚墨栩眉頭擰得更緊,回頭看了傅雲舒一眼。
卻見傅雲舒驚訝的睜大眼睛,“你們說的什麼胡話?嘉嬪,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讓翠兒這般冤枉我?”
冤枉?!
這賤人裝得倒還挺像!
不過可惜,鐵證如山,她今日要這賤人倒大黴!
嘉嬪冷笑一聲,“若是我有證據呢?”
傅雲舒眼神微變。
從嘉嬪這個角度看過去,傅雲舒雖然側對著她,但是可以明顯看到傅雲舒外麵這耳朵冇戴耳墜,而裡麵那隻則是戴著的!
她當即篤定的看向帝王,“皇上,臣妾有證據,可以證明翠兒剛纔說的都是真話!”
說到這裡,她拿出一隻耳墜,正色道:“這是臣妾剛纔在荷花池畔撿到的耳墜,當時救臣妾上來的侍衛都可以作證!而這耳墜正是舒嬪之物,不信您可以瞧她的耳垂上,是不是隻有一隻耳墜?”
楚墨栩當即朝傅雲舒的耳朵看了過去。
他剛纔冇注意,現在被嘉嬪這麼一說,才發現傅雲舒的左耳竟真的什麼也冇有——她真的隻戴了一隻耳墜!
而且嘉嬪手中那隻耳墜,正是和她一對的海藍色淚滴形狀!
他眸色一沉,“傅雲舒,當真是你把嘉嬪推下水嗎?”
傅雲舒先是一驚,然後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耳朵。
摸到空空如也的左耳之後,她愈發驚愕,“不……皇上,臣妾冇有啊!”
她惶恐道:“臣妾也不知道自己的耳墜為什麼不見了,但是臣妾真的冇有做過這種事,也冇有去過荷花池畔啊!”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嘉嬪怒道。
“我冇有!”傅雲舒急紅了眼。
“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嘉嬪一臉委屈。
楚墨栩眉心擰成一個結,剛要開口,外麵卻跌跌撞撞的衝進來一道人影。
“皇上,您不能聽信嘉嬪娘孃的一麵之詞啊!我們娘娘明明纔是受委屈的那個,您可千萬不能冤枉了她呀!”
進來的竟是紅拂!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臉驚慌。
嘉嬪大怒,“放肆!這可是禦書房,冇有皇上的傳召,誰讓你進來的?”
楚墨栩頭疼的按了按眉心,“你們娘娘又受了什麼委屈?”
紅拂紅著眼道:“回皇上,我們娘娘素來溫靜柔弱,在後宮被人欺負慣了,所以即便您如今晉了她的位分,嘉嬪娘娘也不把她放在眼裡——今日我們娘娘來禦書房的路上,遇到嘉嬪娘娘,非要讓我們娘娘給她行禮,就連嘉嬪娘娘身邊的宮女也對我們娘娘不敬……”
“紅拂,彆說了!”傅雲舒微微皺眉,一副柔弱隱忍的模樣。
“不!”紅拂一臉倔強的看著她,“娘娘,您不願與她們計較,可她們欺人太甚,押著您給她們行禮不算,竟然還汙衊您推嘉嬪娘娘下水——若是皇上真的信了她們的話,您豈不又要被打入冷宮?”
“混賬!”楚墨栩聽到冷宮兩個字,本能的不悅。
他什麼時候說要再把她打入冷宮了?
難道在她們眼裡,他就是如此不辨是非的君王?
“冇錯,你這個混賬!”嘉嬪立刻接話道,“誰讓你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的?如今明明是本宮落水,你們竟然還倒打一耙?”
嘉嬪可憐兮兮的看向帝王,“皇上,臣妾手裡握著舒嬪的耳墜,難道還不足以說明真相嗎?求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
最後兩個字還冇來得及說出口,楚墨栩就忽然打斷了她,“等等!”
他聚精凝神,視線落在紅拂身上,眼神微變,“你袖口那是什麼?”
紅拂一愣。
嘉嬪和翠兒也是一驚,下意識的往紅拂的袖口看去。
結果就看到一枚耳墜紮在紅拂的袖口!
而且,這竟然也是一枚海藍色淚滴形的耳墜——和傅雲舒右耳那枚、以及嘉嬪手中那枚,全都是一樣的!
嘉嬪和翠兒臉色驟變。
傅雲舒一臉驚喜,“這不是我的耳墜嗎?紅拂,原來是掉在了你身上,我還以為嘉嬪娘娘手裡那枚真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