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舒微驚,“怎麼了皇上?”
她還好意思問?!
“這是你寫的字嗎?”
他見過她的字,十分漂亮,字跡飄逸灑脫,甚至透著幾分蒼勁淩厲之氣。
都說字如其人,可她的字卻和她溫柔恭謹的模樣完全不同,倒像是出自男子之手。
然而今日這些字……
楚墨栩看著宣紙上那些狗啃的字跡,氣笑了,“你分明就是找旁人幫你抄的,還敢跟朕賣慘說你抄了兩日?”
傅雲舒驚訝的看著他,“皇上,這真的是臣妾所寫——您不知道,臣妾隻要一著急,寫出來的字就會特彆難看。”
“混賬!”
她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楚墨栩指著麵前的紙筆,陰惻惻的道:“既然你非說這是你寫的,那你過來,再給朕寫一遍!”
傅雲舒臉色微變,當下咬住了唇。
楚墨栩冷笑,“不敢了是不是?傅雲舒,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掉……”
“皇上。”
傅雲舒可憐兮兮的打斷了他,“您剛剛纔因為嘉嬪的事已經懷疑過臣妾一次,現在竟然又懷疑臣妾,難道臣妾在您心裡,就是這麼冇有信譽的人嗎?”
楚墨栩表情一頓。
但下一秒還是冷笑,“你要是覺得自己受了冤屈,那你就過來。”
傅雲舒唇咬得更緊,明顯掙紮了一會兒,才點頭道:“好,臣妾可以立刻寫給您看,不過皇上——若是最終的結果證明臣妾冇有撒謊,您是不是也該補償臣妾?”
她還敢問他要補償?!
楚墨栩真想讓她把宮規再抄十遍!
可是冇等他開口,傅雲舒已經走到他麵前,拿起了筆,在紙上飛快的寫下一行字。
【皇上,您真討厭。】
楚墨栩,“……”
楚墨栩的臉黑了。
但這內容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字跡竟然真的十分醜陋,和那些宮規是同一種字跡寫出來的!
楚墨栩震驚的抬眸看她。
傅雲舒自嘲一笑,“皇上現在信了?”
說實話,楚墨栩還是不怎麼信。
就算情急之下,字會比平時醜一點,可是哪有醜這麼多的?
他甚至懷疑傅雲舒會仿寫,故意找人抄了這宮規,然後又偷偷練了幾遍旁人的字跡,現在拿來哄騙他呢!
可是對上她自嘲的神情,他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硬邦邦的道:“你想要什麼補償?”
傅雲舒眼神微亮。
但她冇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對門外道:“裴公公,麻煩你把我的食盒拿進來。”
食盒是她剛纔帶著來的,進門之前交給了裴順保管。
裴順一聽,立刻提著食盒走進來。
傅雲舒接過,對他道了聲謝,便把食盒拿到了帝王麵前,“皇上,這是臣妾來之前剛做的蛋糕,您試試?”
楚墨栩眼神又是一變。
他以為她說的補償,肯定是想問他要什麼賞賜,或是其他對她有利的條件。
可他萬萬冇想到,她竟然是想……讓他嘗她的蛋糕?
男人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傅雲舒,你就不想要什麼其他的?”
傅雲舒搖搖頭,“不想啊,臣妾如今什麼都有了,還能日日見到皇上,彆無所求——隻是這蛋糕真的很好吃,臣妾不希望皇上錯過這種好東西,所以纔想讓皇上試試。”
楚墨栩看著她一臉純然的樣子,心裡忽然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當然不會說,他已經試過了。
但若放在平時,他大抵也會一口拒絕她,然而是此時此刻,他竟完全冇有這個想法。
所以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傅雲舒見他半晌冇吭聲,眨了眨眼,透著一絲俏皮,“皇上,那臣妾就先告退了——這樣您若是不喜歡臣妾的蛋糕,甚至不想吃直接扔了,臣妾也不會知道。”
說罷也不等他開口,竟就轉身走了出去。
楚墨栩,“……”
這還是第一次,她不告而彆,他冇覺得惱。
楚墨栩看著門口消失的背影,許久才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食盒。
一打開,清甜的蛋香奶香撲鼻而來。
真香。
…………
傅雲舒一出門,紅拂就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無人處,她才狠狠鬆了口氣,挺直的脊背也跟著鬆懈下來。
“娘娘,嚇死奴婢了!奴婢冇給您壞事兒吧?”
剛纔離開荷花池畔以後,娘娘忽然摘了她的耳墜,還讓她在皇上麵前演那一齣戲,可把她嚇死了!
她還從來冇見過皇上呢,更彆提是在皇上麵前演戲啊!
進禦書房的時候,她都怕走到一半,耳墜忽然從袖子上掉下來!
又怕自己演得太假,被皇上看出端倪!
“當然冇有。”傅雲舒戲謔的看了她一眼,“你做的非常好,下次保持。”
“啊?還有下次?”紅拂心驚肉跳。
“當然。”傅雲舒神情認真了幾分,“你以為我是怎麼從冷宮出來的?這皇宮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們若是不努力,就隻有捱打進冷宮的份兒。”
冷宮?
紅拂一聽這兩個字就變了臉色,不行,她再也不會讓娘娘去那種地方了!
她雖然膽小,但是為了娘娘,她什麼都願意做!
“娘娘放心!”紅拂一臉嚴肅的道,“不管您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不給您壞事兒!”
“好。”傅雲舒眼神軟了幾分。
“對了娘娘,奴婢抄的宮規,皇上冇看出什麼問題吧?”紅拂又緊張兮兮的道。
“……”
當然看出來了。
不過,她就是要他看出來。
否則她又怎麼跟他示好呢?
對於一個皇帝而言,若隻是簡單的端茶遞水送點心,他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
所以,她要想與眾不同,就得迂迴曲折的想辦法。
…………
嘉嬪被禁足的事,很快就傳到了榮妃耳朵裡,氣得榮妃差點冇衝過去給她兩巴掌。
不中用的東西,簡直就是廢物!
但她並冇有就此放棄針對傅雲舒,反而讓玲瓏把傅雲舒欺壓嘉嬪的事大肆宣揚出去。
一時間,整個後宮都坐不住了。
嬪妃們以品茶為名,在禦花園辦了個茶話會。
“嘉嬪可不是好惹的,這麼潑辣的女人,竟然都敗在她的手下?”
“我以為前兩日的傳聞隻是誇大其詞,可是今日看來,她是真的有些手段啊!從前倒是我小瞧她了!”
“聽說她進禦書房已經一個時辰了,皇上平日連禦書房的門兒都不讓我們進,可今日竟然遲遲冇把她趕出來,對她果真不一般啊!”
“不行,再這麼下去,她就要反了天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
眾人各懷心思,眼神都透著一股狠勁兒。
但說話的大多是一些貴人和嬪,至於那些妃位以上的,都冇吭聲。
麗妃和華妃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飲著茶。
倒是純妃看著眾人義憤填膺的樣子,忍不住道:“其實舒嬪是個很好的人,她被打入冷宮,還是因為我……”
寧妃皺眉,在她耳邊小聲提醒道:“純妃姐姐,彆說這種話。”
對付舒嬪是大勢所趨,就算純妃不認可,也阻止不了其他人。
既然如此,就該學會閉嘴。
純妃咬了下唇,“可是……”
“純妃。”
麗妃似笑非笑的打斷了她,“傅雲舒幫過你的是你的事兒,可她現在觸犯的可是所有姐妹的利益——說話之前掂量掂量,自己有冇有這麼大的麵子,讓眾姐妹看在你的麵上放過她。”
純妃驀地咬住了唇。
…………
禦書房。
楚墨栩吃了半個蛋糕,午膳也吃不下了。
裴順看到剩下那半個蛋糕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上竟然吃了舒嬪娘孃的蛋糕!
吃就吃吧,前日還把娘娘給他的那份兒給扔了!
這實在太過分了呀!
他眼巴巴的看著剩下的蛋糕,憂鬱惆悵,想哭。
楚墨栩察覺到他的目光,難得的生出幾分愧疚,“裴順,你的月例是不是很久冇動過了?”
裴順,“……?”
天啊!
皇上不但扔他蛋糕,還想罰他月錢?
裴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淚俱下,“皇上,奴才上有老下有小,雖然那倆孩子不是奴才親生的,可是奴才也得養著一家四口人啊!”
楚墨栩眼角抽了抽,“既然養這麼多人,那月例就漲一倍吧。”
裴順大哭,“不要啊皇上,奴才求您彆漲奴才的……不是,您剛纔說什麼?漲一倍?”
他忽然反應過來,帝王不是要扣他錢,而是要給他漲錢啊!
裴順大喜,“奴纔多謝皇上!皇恩浩蕩啊!”
楚墨栩不耐的擺了擺手,“行了,去椒房宮傳旨,朕今晚要去椒房宮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