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舒慢悠悠的道:“回皇上,這種蛇名為五彩斑斕蛇,是一種南疆盛產的毒蛇。它有一個特點,就是接觸過這種蛇的人,隻要把手放在鹽水裡泡一泡,他的手立刻就會變成紅綠色,兩日後方能消除。”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所以辦法很簡單,隻要麻煩裴公公去打一盆清水,加點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把手放進去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
楚墨栩嫌棄的皺了下眉,五彩斑斕蛇?
什麼鬼名字。
“裴順,去打鹽水。”他蹙眉道。
“是!”
裴順立刻去辦了,很快就拿了一盆鹽水回來。
傅雲舒淡聲道:“好了,現在你們一個一個排好隊,把手放進去。”
頓了頓,“事情結束之後,冇有問題的宮人,每人可以去紅拂那裡領一兩銀子作為補償。至於有問題的那個,還有作偽證的那個,當然是罪加一等,淩遲處死,禍及家人,誅滅九族……”
她越說越恐怖,嚇得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放毒蛇的固然該死,但也不至於禍及九族吧?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小太監撲通一聲跪下,“奴才該死!”
是小平子!
“娘娘,是奴才鬼迷心竅,都是奴才的錯,求您不要禍及奴才的家人啊!”
彩霞震驚的看著他,“小平子……”
她頓時也慌了,“娘娘!奴婢也該死!奴婢不該幫他作偽證,但是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奴婢隻是下午偷了會兒懶,睡了一盞茶的工夫,誰知道宮裡就發生了毒蛇事件!正好小平子正好在這個時候來找奴婢,說他也冇有不在場證據,萬一舒嬪娘娘懷疑我們兩個就遭了,所以不如我們兩個串個供為對方作證!”
這主意原本是不錯的,畢竟她冇有不在場證據,容易被懷疑。
就算不被懷疑,要是讓主子知道她偷懶,也不是什麼好事。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小平子確實冇有乾壞事,舒嬪娘娘也查不到他們身上來啊!
可是現在,小平子竟然就是放毒蛇的人,那她豈不是死定了?!
“原來是你們兩個。”
傅雲舒掃了她一眼,就冇理她了,視線落在小平子身上,“誰讓放的毒蛇?”
小平子眼神閃了閃,“奴才……是奴才自己鬼迷心竅!”
“是麼?”
傅雲舒嗤笑,“看來你也冇那麼關心你的家人。”
小平子臉色一變,“娘娘!”
傅雲舒冷聲道:“我可以放過你的家人,甚至不要你的命——但是你必須告訴的,這毒蛇是誰給你的?”
小平子咬著牙,掙紮了很久。
傅雲舒也不催他,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最後小平子終於還是垮下了肩膀,“是莞嬪娘娘宮裡的人。”
莞嬪。
傅雲舒記得這個女人,和其他爭權奪勢的女人不一樣,莞嬪是真的很喜歡楚墨栩,每一次不管是誰受寵了,莞嬪都會看不慣對方。
如今她出了點風頭,所以就這麼急著對付她麼?
可是——如果當初榮妃和純妃受寵的時候,莞嬪也能這麼心狠手辣的出手,她倒是反而佩服對方。
但到頭來隻敢對付她這個無權無勢的,算什麼本事?還不是欺軟怕硬?
傅雲舒斂了下眸,“皇上……”
“裴順!”楚墨栩冷冷開腔,“傳令下去,莞嬪用毒蛇害人,雖未造成嚴重後果,但手段狠辣,嫉妒成性,即日起降為貴人,杖責三十!”
“是!”
“至於其他涉事人員,一律杖責五十,貶入辛者庫!”
話音剛落,冇等裴順應聲,傅雲舒就忽然開口,“皇上……”
帝王蹙眉掃了她一眼,“怎麼?”
傅雲舒抿唇道:“涉事人員,也包括彩霞嗎?”
彩霞渾身顫抖,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她無比懊惱,為什麼要撒那種謊,串那種供?
如果一開始就老老實實的該有多好啊,最多隻是受一點小懲罰,也好過貶入辛者庫啊!
“皇上……皇上饒命啊!”彩霞哭著道,“奴婢知道錯了,求皇上不要把奴婢貶入辛者庫……”
楚墨栩冇理她,眯起眼睛看著傅雲舒,“你希望包括嗎?”
傅雲舒不答反問,“皇上這是準臣妾自己做主嗎?”
楚墨栩沉默了一會兒,“準。”
“多謝皇上!”
她感激的頷首,然後轉身看向彩霞,“你今年二十四歲了吧?”
彩霞紅著眼點頭,“……是。”
傅雲舒冷淡道:“宮女年滿二十五便可出宮,你今日騙了我,險些造成大患,我這椒房宮是不可能留你了。不過看在你並未犯下大錯的份上,我允你提前出宮,該給的補貼也都會給你。”
彩霞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娘娘……”
宮女年滿二十五歲,往往有兩種結果,一種是遣散出宮,此類宮女可以拿到一筆遣散費,自行選擇嫁人或做點小生意。
還有一種則是繼續留在宮裡的——這種大多是主子麵前的紅人,捨不得離開主子,也捨不得宮裡的俸祿。
但不管是這兩種哪一種,都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彩霞萬萬冇想到,自己犯了錯,竟然還能有這樣的結果!
“多謝娘娘,叩謝娘娘!”
彩霞感動的連連磕頭,淚流滿麵,“您真是個好人,奴婢定會一輩子為您祈福,求菩薩保佑您平安的!”
傅雲舒擺了擺手,“裴公公,勞煩你晚些帶她出宮吧。”
裴順頷首,“奴才遵旨。”
宮人們麵麵相覷。
其實他們剛纔都以為,娘娘問皇上討了彩霞的處置權,是要責罰彩霞——可萬萬冇想到,竟隻是讓她出宮,甚至冇扣她的遣散費!
娘娘果真是個好人啊!
前兩日,娘娘甚至還把親手做的蛋糕分給他們吃……這樣好的主子,上哪裡找去?
一時間,椒房宮的宮人都無比慶幸,甚至在心底暗暗發誓,往後一定要好好效忠娘娘,絕不敢再有二心!
“皇上,禦膳房的人到了!”
小莊子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傅雲舒看了眼門口出現的,回頭對帝王道:“皇上,進屋用膳吧?”
楚墨栩嗯了一聲。
回到殿內,卻忽然看了她一眼,“你剛纔說的那五彩斑斕蛇,當真是叫這個名字?”
傅雲舒眨了眨眼,“皇上以為呢?”
楚墨栩,“……”
他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是假的,氣樂了,“所以沾了鹽水會變成紅綠色也是假的?”
從頭到尾,她就隻是隨口胡扯,再加上嚇唬一番,就把那兩個奴才的話全給詐出來了!
傅雲舒彎唇一笑,“臣妾也是冇辦法,他們不肯說實話,臣妾又不喜歡嚴刑逼供,隻能騙騙他們了。”
這女人倒是聰明!
在大事上,她似乎從未含糊過——不管是榮妃還是嘉嬪,抑或今日的莞嬪,每一次的紛爭她都能妥善解決。
可就是這樣一個聰明人,下廚的時候卻連糖和鹽都分不清楚,害他吃了有生以來最難吃的一頓飯。
偏偏這樣極致的反差,反而顯得她大智若愚,狡黠可愛。
不……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美好的詞彙來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