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何寧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就不是逛鬼混子了。

屁話，狗改不了吃屎。

何燕以為，和上次一樣，她在大門口就能聽到文文的嘶聲哭喊。

就能聽到何寧的罵罵咧咧。

就能聽到李娟的哭哭啼啼。

但她聽到院子裡一串撥浪鼓“咚咚當咚咚當。”

文文咯咯咯笑。

“爸爸，吃白白飯飯，炒雞蛋蛋！”

“好嘞兒子，爸爸給你做大米飯，給你炒雞蛋，酸菜粉條肉，蒜苗豆腐片，過來，爸爸親臉蛋蛋！”

文文似乎被何寧親著脖子，咯咯笑。

何燕愣神。

院子裡，這氣氛比起往常，大不一樣。

又聽見李娟的親姑姑，李紅梅喊話：“寧子，彆跟文文玩了，快過來，一堆事兒。”

“梅姑，我老婆要吃雞湯麪片，我去村裡買一隻雞燉湯。”

“寧子，彆瞎折騰，月婆子第一天不能喝雞湯。”

“梅姑，誰說的，雞湯照樣喝，我老婆又不是剖腹產，我這就去買一隻母雞燉湯。”

大門口的何燕，聽到這話，感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大門外毛驢的動靜，院子裡的何寧聽見了。

喊一聲：“梅姑，我姐來啦。”

何寧抱起文文，從院子裡跑出來。

何燕把手裡胳膊腕子粗的棍子扔車上。

二嬸說的那些話，先扔一邊。

何燕看到，她的親侄兒文文，穿著一身新衣服。

臉上笑得跟花兒一樣。

手裡捏著撥浪鼓。

文文親何燕，比爸爸親。

“嘟嘟來啦，嘟嘟抱抱！”

何燕抱起文文，問一聲：“姑奶奶買的新衣服？”

何燕先入為主，以為是弟媳婦的親姑姑給孩子買的新衣服。

“爸爸買的新衣服，還買糖糖，這麼多！”

文文雙臂打開到最大。

“爸爸買的？爸爸有錢？”

是了，何寧把李娟身上的錢搜刮出來，給孩子買的新衣服。

何燕哼一聲，瞪著何寧罵：“你亂花什麼錢？不知道過年新衣服是我做？”

何燕學了幾把裁縫。

一家人穿的衣服，上下四個兜那種，花兩天時間做出來。

何寧一臉嬉笑。

張開雙臂，跟親姐擁抱一下。

被何燕一把推開，嘴裡罵：“滾一邊去，少讓我看著憎惡。”

“姐，娟生了，女兒，母女平安。”

何燕顧不得罵親弟弟了，文文放下，轉身往屋裡跑。

剛要進廚房，忽然想到自己身上冰冷。

轉身進隔壁正房。

何寧跟著進來。

“姐，娟是昨晚生的，是梅姑和張奶奶接的生，你先烤火，身上烤熱再去看她們母女。”

何燕依然瞪他，依然滿臉厭惡。

“知道疼老婆了？早乾麼去了？”

何寧嘻嘻笑：“姐，有你照顧娟，梅姑騰出手殺年豬。”

何寧顧不得和姐姐多說話，跑進廚房給幾個人做大米飯炒菜。

何燕心裡萬般糾結。

李娟已經把孩子生下來，大冷天的，怎麼帶她們去三十裡外的小水村？

從外麵來的人，進月婆房子，好歹端一碗熱水拿一口吃的。

添奶。

何燕手底下冇什麼端東西的器物。

下意識轉過腦袋掃一圈屋子。

地上整整齊齊放著新鍋新碗新瓢盆，燈籠門神對聯。

一袋子花生糖果沙棗。

豁！

年貨辦回來了？

但何燕心裡喜悅不大，憂愁更多。

她馬上想明白，弟弟是把李娟身上一百塊錢拿到手，辦了年貨。

好歹，何寧讓她省心了一下下。

他冇把李娟身上僅有的一點錢輸掉。

好歹，辦了一些年貨回來。

何燕從屋裡出去，把架子車上的兩個包裹拿進屋。

掏出一包甜餡點心，在火上烤熱兩個。

給小侄兒一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