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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峯迴路轉

“嘿,小子,你是怎麼進來的?”

大牢裡,各位獄友開始相互打招呼。

說話的是一大漢,絡腮鬍,折了根草在手裡,正在剔牙,時不時地吐著口水,似是不在乎自身的處境。

張子誠則是餓癱在地,不想動彈,昨天進了大牢,現在也不知什麼時候了,就喝了碗米湯,餓得受不了。

“有人說我妖言惑眾,給我弄進來了。”

張子誠有氣無力道。

“哈哈,小子,彆裝死了,也快要吃飯了。”

又是一人笑道,此人稍顯精瘦。

他們在裡麵待得久了,自然知道是什麼時候。

“真的嗎?

他孃的,這衙門太不人道了,恨不得把人餓死。”

聽到這句話,張子誠可算來了精神。

“哼,餓上兩頓,你就冇力氣鬨事了,這是規矩。”

大漢說完,又是吐出口水。

“妖言惑眾,小子,你這是說了啥了,告你妖言惑眾?

莫不是見哪位官家夫人生得可憐,出言調戲,被人送進大牢?”

精瘦漢子問道。

“我倒是想啊,要是這麼進來,反倒是不冤,關鍵是我連得罪誰都不知道,不明不白就到了這裡。”

張子誠兩手一攤。

“有時候知道了反而是個壞處,做個糊塗鬼倒是好啊,咱們這些升鬥小民,知道那麼多乾嘛?”

大漢感慨道。

“哎,是啊。”

精瘦漢子接話道。

話音落下,牢房門口就傳來動靜,是送飯來了。

而後,皂吏提著木桶走了進來,每人都拿出自己的飯碗,依次打飯。

可到了張子誠之後,就冇了,皂吏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哎,大人,彆走啊,我還冇吃上飯啊。”

張子誠急了,手捧著碗。

“慌什麼,這麼多人,少不了你的,等著吧。”

皂吏喝道,若不是有人特意交待,他才懶得廢話。

說完,再冇了動靜。

“小子,你這是得罪誰了?

這麼折騰你?”

漢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孃的,把我逼急了,我拿他祭旗。”

張子誠罵道。

“嗯,有魄力,小子,要真有那天,記得叫上我。”

精瘦漢子附和道。

可到現在張子誠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進來的。

“誰要祭旗啊?

好大的膽子?”

牢房門口傳來說話聲,想來是聽到了這番話。

接著,隻見徐階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徐頭,就是他,這小子說他要舉旗。”

兩人當即就把張子誠給賣了。

當真是人心險惡啊。

“小子,這麼說你很勇哦。”

徐階來到張子誠身前。

張子誠本想開開玩笑,可餓得冇力氣,隻得尷尬笑著。

“進了大牢還不消停,記住了,不管以後去哪,還是得謹言慎行。”

徐階也冇多說什麼。

隨後掏出飯菜,有菜有肉,頓時香氣西溢,遞給了張子誠。

“大人,這是給我的?”

張子誠不敢相信。

“怎麼?

不想要?”

“我不敢要啊,我隻是說了幾句廢話,不至於要殺頭吧。”

張子誠哭喪道。

這麼好,擺明瞭不就是斷頭飯嘛。

“你小子可真是冥頑不靈,什麼殺頭飯還要讓老子親自來送,不吃給我拿出來,老子想吃都吃不上呢。”

徐階說完,伸手就要搶。

“要要要。”

張子誠趕緊護住,既然不是殺頭,乾嘛不要。

最終,還是被徐階搶走一塊肉。

張子誠則是大快朵頤,吸溜聲傳遍牢房。

“小子,能不能小點聲?

我還要吃飯呢。”

大漢忍不了了,剛纔還以為這小子要被殺頭,轉頭還享受上了。

再看著自己手裡的米湯,實在難以下嚥。

“好好,你那會不會有點淡,要不要嘗塊肉?”

張子誠點點頭。

“真的?

嘿嘿,這感情好,快給老弟來塊嚐嚐。”

大漢頓時眉開眼笑,湊了過來。

隨著一塊肉下肚,大漢的呻吟,震耳欲聾。

“嗯,就是這個味,可給我饞壞了……”吃完,張子誠真可謂是熱淚盈眶,家人們誰懂啊,穿越這麼久,還是在衙門的大牢裡吃了頓好飯。

隨即又是覺得吃撐了,準備走幾步消食,大漢依舊在剔牙,隻是冇吐口水了。

“參見大人。”

突然,牢房外傳來說話聲。

“嗯,開門,我進去看看。”

“是。”

待得來人越發靠近,張子誠看清之後,才發現這人自己見過,就是昨天的那個書生。

而對方顯然也是為張子誠而來。

“哎,是你啊。”

張子誠率先開口。

“大膽,見到大人,還不下跪?”

身後的徐階喝道,怕這人又說出胡話。

其餘幾人則是大驚失色,這傢夥究竟什麼來頭,知縣都得親自來看他。

“無妨,讀書人之間冇有這麼多虛禮。”

許若林阻止道。

“草民參見大人。”

張子誠嚇了一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書生竟然是縣令,反差太大了。

“哦?

你可是冇有功名在身?”

身後的人送來凳子,許若林順勢坐下。

“回大人,冇有。”

“冇有就冇有吧,你這身衣物,聽說是你自己改的?”

“正是,小人覺得平日裡的衣物穿戴太過繁雜,乾脆裁掉,弄成這樣。”

“嗯,雖是不倫不類,還算方便,我還聽說,你當街調戲女子,可有此事?”

“這,也不能這麼說,我的本意乃是想要知曉對方名姓,卻不想被人當成了當街調戲。”

“哈哈哈,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並不是考不了功名,而是功名本身就與你無緣。”

許若林笑道。

此人行事,放蕩不羈,寫出來的東西,隻怕也是驚世駭俗,換作自己來主考,定也會將其趕出考場。

“想來你也知道,我為何會來見你吧?”

“莫不是因為小人的稅收之說?”

張子誠問道。

看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天下這麼大,肯定有識貨的,現在不就碰到了嗎?

張子誠真想仰天大吼。

“課稅乃國之根本,你這番話,幸得是在偏遠之地,若是在州府乃至於上京,隻怕是牽連不小。”

許若林說道。

自古以來,課稅之事,隻能在朝堂之上議定。

“小人謹記。”

張子誠點點頭。

“課稅之事,一國如此,往小了說,一鄉也是如此,家國天下,三者並無不同,既然你說出了稅改之事,可有施行之法?”

許若林問道,他想知道的,可不是高談闊論,而是詳細章程。

“額,暫且冇有。”

張子誠搖搖頭,自己無權無勢,要是真乾,不得讓人連皮都給扒了。

“好,那你就在大牢裡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到了,我再放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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