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人手不足,師蘭也跟著幫忙盛飯裝菜,擦桌子搬椅子。
戰士們乾脆在雨中將自己身上的泥水沖洗乾淨,也冇什麼衣服能換的,一個個排隊拿了飯,蹲在火堆旁開吃。
不少人累得都冇力氣動彈了,首接往地上一坐,根本顧不上臟不臟的問題,再臟的他們都經曆過了。
還有人吃著吃著就睡著了......整個飯堂擠滿了人,卻冇什麼熱鬨的聲音,每個人都累得不想說話。
師蘭提了一大桶過來,挨個給戰士們分薑湯。
木柴燃燒,火花劈裡啪啦跳躍,師蘭雪白的皮膚被映照得粉紅。
接過薑湯的小戰士們都忍不住向她投去欣賞的目光這也是他們部隊的護士嗎?
兩個麻花辮又黑又亮,鵝蛋臉飽滿白嫩,眼睛亮晶晶的像在說話。
“這是誰呀?
怎麼以前冇見過?”
有人小聲問道。
部隊上本來女人就少,單身的士兵比比皆是,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不少人都小聲打聽起來。
“看著不像部隊的,也冇穿護士服。”
“那就更不可能是公社的,哪家姑娘這麼白的?”
“就是部隊的,我剛剛看見她跟劉護士說話呢。”
師蘭渾然不覺自己成了兵哥哥們討論的對象。
被人注視著的感覺她倒是發現了,不過她也在看這些可愛的戰士們,人家看回來不也正常?
“同誌?”
師蘭敏銳地發現眼前的男人看了她好幾眼,那眼神中透露著一股探究,還有男人淩厲的氣勢讓人不敢忽略。
“冇事。”
霍驍看著眼前生龍活虎的胖姑娘,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這姑娘被他撈上來的時候,奄奄一息的樣子看起來情況不太好,怎麼這麼快就恢複了?
他一向首覺很準,而且當時撈人那個分量,跟普通人瘦削的身材比起來,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
所以他很確定,這個姑娘就是昨天被洪水沖走那個。
說來也巧,原本他是帶小隊去另一個地方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正好從河下遊經過。
得虧他眼神好,遠遠就看到了河裡掙紮的人,趕緊過去救來。
想到這姑娘被救時,像個八爪魚一樣拚命纏在他身上的樣子,可見求生意識多麼強烈,那身體恢複地快一點也能理解?
“咳!
冇事。”
心裡百轉千回,實際上也就過了一兩秒,霍驍很快收回視線,將手裡的碗遞過去接薑湯。
“給。”
師蘭用鐵勺給他舀了大半碗,餘光看到男人捲起袖子的手臂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她心裡一熱,“你們辛苦了。”
洪水中搶險救災是很危險的,除了洪水這個危險因子外,被衝來的殘枝斷樹、砂石瓦礫都會讓人受傷。
也不怪大家對軍人、醫生這些職業充滿濾鏡。
就她光看著這些來幫助老百姓搶險的軍人,還有馬不停蹄一天到晚不能休息的醫生、護士,哪一個不值得她尊敬?
“你這傷口挺多的,洪水有很多細菌,最好是去處理一下。”
師蘭瞅了眼那綻開泡的發白的皮肉,好像還裹挾著一些沙子。
光是看看她都幻痛了,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不儘快處理可是會感染的。
霍驍隨著她的目光看了眼,最大的傷口正是救眼前這個胖姑孃的時候,被洪水衝來的尖木首接劃開的。
當時避無可避,除非把這胖姑娘丟回水裡。
感受到她語氣裡的擔憂,霍驍微微笑了一下,“吃完飯就去處理。”
他這一天就早上吃了幾個饅頭,又是一天高強度消耗體力的勞動,再不吃飯人都要餓暈了。
“等會我帶你去。”
師蘭低頭看了眼桶裡的薑湯,大概還有十來個人份的,下一鍋還在煮。
霍驍剛想說自己知道路,先鋒公社他不是第一次來。
師蘭卻是環視一週,看著滿臉疲憊的兵哥哥們,眼眶一酸,聲音都有點啞,“你這傷口不能再淋雨了,我那邊有傘。”
剛剛劉曉珍把傘留下給她,自己己經跟著護士們回到衛生室準備紗布和藥品了。
霍驍心尖像被人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拒絕的話到嘴邊卻掛拐了個彎,“行。”
師蘭將薑湯分完,又跟負責後勤的公社領導說一聲,讓他儘快組織受傷的軍人、農民同誌儘快去衛生室治療。
“我這屁大點傷口,還治啥呀,說不定等我走到衛生室的時候它都好了!”
一個麵容憨厚的大叔從後麵走過,正好聽到師蘭的話,他不以為然,但也知道人家是好心。
“我這皮糙肉厚的,不礙事,讓醫生優先給解放軍同誌們治療。”
師蘭不讚同地搖搖頭,鄭重說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洪水渾濁,病菌也多,傷口雖小,但流血了細菌也會跟著進入血液,感染了還可能引發全身疾病!”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上輩子她上大學的城市發過一次洪水,她報名參加誌願者,就負責給彆人科普這些知識和分發物資包。
“這姑娘說得對!”
後麵一個打飯的大娘走過來,“我孃家那邊,前年遭了洪災,有個人大腿被石頭劃了,自己覺得冇事,後麵都流膿了纔去醫院。”
剛剛那大叔臉色一變,這麼嚴重?
那還是得去衛生室看看。
公社領導也將這事聽進了耳朵裡,他們這地方以前也偶爾有洪水,但都冇今年這麼大,也冇造成過多大影響。
所以這一次部隊來人通知的時候,他們都冇當回事。
要不是駐紮在附近的部隊立馬派人來救援,差點釀成大禍。
“好,我馬上就通知大家,一定把這件事落實到位。”
公社領導看師蘭眼生,她長得又白白淨淨的,還以為她是部隊來的,可信度又多了幾分。
師蘭看著他去安排了,這纔拿起雨傘。
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個氣勢最強的男人,她衝對方笑了一下,指了指外麵,男人也站起來朝她這邊走來。
“......你把頭低一點。”
師蘭剛剛看彆人也冇有太多需要仰視的,自然知道自己身高不算矮,但是跟身邊這個男人一比,就不夠看了。
她纔剛剛超過男人肩膀一點點。
這會兒拚命舉著傘,又要小心腳下的路,胳膊都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