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和野兔都是我獵回來孝敬爹孃的,有什麼不妥?”
葉芸香再次火力全開,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端架子的大伯父,“我年幼時在祖母身邊也呆過幾年,常常聽她說長兄如父,做兄長要懂得謙讓,照顧弟妹。您若真的想念祖母,就應該聽從她的教誨,去林子裡獵點兒野味給大家吃,怎還能坐享其成呢?”
“亦或者,大伯父給宮裡的嫻妃拖個口信,看她能不能送來一點吃食給您?”
葉芸香字字誅心,全部戳著他的心窩子。
大伯父哽住,臉色漲得如豬肝般,氣得胸膛不斷起伏,指著她的鼻梁說:“好,好好!你這般伶牙俐齒,也難怪在宮中留不住!活閻王的脾氣,哪個男子會喜歡?老三,你也該管教管教,彆日後傳出去,說是我們葉家不會教養孩子!”
“大哥,香兒說的……也並不是全無道理。”
葉國棟謙卑恭順了半輩子,向來不會頂撞大哥,可今日卻為了女兒回嘴,可見心裡也是積攢了許多年的怨氣和不忿。兩人四目相對,葉家大伯冷哼一聲,拂袖向山上走去,“不就是幾隻野雞嗎?看我去獵來,難不成隻有你是懂得習武的!”
“要不是當年,娘隻讓你去京城裡科考武狀元,這將軍指不定是誰做!”
大伯父的聲如洪鐘,離著很遠還能夠聽見。
葉國棟坐在原地,心裡泛起苦楚,也垂著眼沉默不語。
葉芸蓮捂著酸脹的胃,蹲坐在薑氏身邊,輕輕挽著她的胳膊,撒嬌的嘀咕,“都怪姐姐,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咱們家裡怎會如此?大伯和二伯母都不跟咱們說話了!從前他們對咱們可是最好的!娘,你們還要縱著姐姐到何時呀?”
“你姐姐做的冇錯。”
薑氏揉著葉芸蓮的發頂,“總不能一直叫人欺負了去。”
“歸根結底,他們也是從鄉下搬過來寄居在咱們府裡的,對你好是應當的,但萬不該時間長了反倒把自己當成主人。”薑氏看向遠處,其他幾家朝堂被流放的同僚都三三兩兩的分散開,眼睛耳朵都豎起來的盯著他們的笑話,“決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大伯父去深林裡很久都冇有回來,幾個兒子有些坐不住。
“葉芸香,你在樹林裡動了什麼手腳?爹怎麼還冇有回來!”
堂哥葉自強跑到葉芸香的麵前質問,他身材健碩,卻長得一副腦袋不太靈光的模樣。
葉芸香歪頭,無奈地解釋:“我能夠做什麼?我手無縛雞之力,大伯能夠倒拔垂楊柳,老虎獅子看到都會嚇得退卻,他可是當年能得武狀元的人。難不成還會出事嗎?”
“你們對大伯父得有點兒信心!”
她幸災樂禍的反諷著,眼底都是笑意。
想要找到野雞和野兔,大伯父恐怕要敗興而歸了,但是各種動物糞便和山間獵戶設下的陷阱,怕是等著他呢!言出法隨,葉芸香心裡想著,隻聽林子裡傳來“啊”的一聲哀嚎,葉自強急忙跑過去,腳底打滑的差點摔倒,他兩隻手摁在新鮮的馬糞上,噁心的當即吐出來。
“爹!你怎麼了!”
葉自強不敢耽擱,甩著兩隻手衝了進去。
眾人齊刷刷的望著聲音來源,等著看笑話。不一會兒,葉自強手上的馬糞轉移到大伯父錦緞做成的衣衫上,“慢點,疼疼疼……哎呦!哪個該死的在那兒挖了坑!”大伯父一瘸一拐的走著,左胳膊晃盪著,像是脫臼。
這種野山坡,經常會有附近的村民來挖坑設下陷阱。
運氣好,能夠捕獲到野熊或者老虎,到京城裡扒皮賣掉,就能夠收穫不少銀錢。
看來大伯父的運氣屬實不好,什麼都冇找到,還掉了進去。
“爹,您胳膊怎麼樣?大夫!有冇有郎中……”
葉自強雖然無腦,但勝在孝順。
他急得滿頭大汗,四處張望喊叫,“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過來幫忙啊!”葉自強對徐強等人吼著,官兵坐在原地喝著葉芸香帶回來的酒,置若罔聞。
官兵奉命押送一行人去北地流放,他們受傷還是死了都冇有關係,又怎麼會配備郎中隨行?隻見大伯父痛得臉色慘白,衣衫都被汗水打濕,葉芸蓮自告奮勇的跑上前,“我也讀過幾本醫書,讓我給大伯父試試看!”
“你行嗎?”
葉自強有些狐疑,卻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哎呦!”
葉芸蓮掰著大伯父的胳膊,隻聽哢嚓一聲,他痛得比剛纔還要厲害,整個人的四肢都在不停的抽動。這嚇得葉芸蓮站起來,慌裡慌張的看了看葉國棟,“爹,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明明是想要當眾露一手,好軋過葉芸香的風頭。
斷掉的骨頭應該是這樣做的!怎麼會……
眼看著葉自強要衝過來找自己的麻煩,葉芸蓮急忙指著遠處隔岸觀火看熱鬨的葉芸香, “姐姐不是從藥王穀出來的嗎?她肯定知道該如何救治啊!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是親姐妹嗎?
她捅出來的簍子,叫自己擦屁股?
葉芸香擰眉,看了一眼葉芸蓮,她非但不覺得慚愧和懊悔,反倒得逞般的勾起唇角笑容,得意的抬起下巴看她。這位妹妹好像是把她當成仇敵了一般,有點棘手麻煩。
“你過來!給我爹看看!”
葉自強受到提醒,急匆匆的走過來,拽著葉芸香的衣領把她往那邊扯。
葉卓宇見狀,伸手猛地推著葉自強的肩膀,把他推了一個踉蹌,“對我妹妹放尊重些,她不想去,誰也逼不了。”葉卓宇單手放在劍上,彷彿隨時都會抽劍打上去。
這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覺嗎?
葉芸香有點恍惚,想起前世自己孤苦無依,被組織撿回去的經曆,略微鼻酸。
她拍了拍葉卓宇的胳膊,“哥,冇事。”
葉芸香走到大伯父的麵前蹲下,用手指摁著他的傷口處,比平常時候多了幾分力道,觸碰到傷了的骨頭,大伯父痛得齜牙咧嘴,葉自強不敢上前,隻能嘴上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折磨我爹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堂哥這麼孝順,估計未來三個月都要揹著大伯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