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梅話音剛落,傢俱店老闆已經帶著人把紮著大紅花的傢俱全都抬進了葉家院子。
王桂芳和田翠英看見那漂亮的雕花組合櫃,梳妝檯,還有大床,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沉下了臉色。
“死妮子,你哪兒來的錢買這些?”
這些傢俱全都是上好的木料打的,一看就不便宜。
葉紅梅下巴抬得高高的,“媽,你就放心吧,這些傢俱,我和浩哥都已經付過錢了,不會叫你出一分錢的。”
田翠英這才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我告訴你,我讓你跟你找的那個盲流住在家裡,已經對得起你了。家裡那點錢是要留著給你弟弟唸書娶媳婦兒的,你彆想惦記!”
葉紅梅翻了個白眼兒。
她媽就是重男輕女!
上輩子要不是她媽為了秦海洋那幾個臭錢,不讓她跟秦海洋離婚,她也不會那麼慘!
“葉同誌,恭喜,恭喜!這些是您昨天在我們店裡定的傢俱,您檢查檢檢視滿意不,要是冇問題,麻煩您簽個收據。”
老闆一臉帶著一臉討喜的笑容,客氣的跟葉紅梅說道。
跟著跑來看熱鬨的村裡人,這時候也紛紛恭賀道:“翠英,還是你們家財大氣粗啊!嫁女兒準備這麼豐厚的嫁妝,在咱們這十裡八鄉是頭一份兒了吧!”
這些傢俱雖然不是田翠英買的。
但現在反正不用她出錢,眾人又都以為是她給葉紅梅準備的嫁妝,能分文不花的往自己臉上貼金,她當然樂意。
“唉!”她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一臉驕傲,“咱這不是響應國家號召嗎?現在提倡男女平等。我家雖然冇什麼錢,但隻要是家裡的東西,有兒子的份兒就有女兒的份兒!”
“嘖,不愧是家裡有人當官的,這思想覺悟就是不一樣啊!”有人立即附和的大聲吹田翠英彩虹屁。
雖然有更多的人朝田翠英翻白眼,覺得她蠢,什麼男女平等,那是城裡有錢人家纔有資格談的事情。
葉家就算有個葉家富當小隊長,那也是農村人,農村人始終都是要兒子撐門戶的。
現在把家底掏出來給女兒置辦了嫁妝,以後兒子連媳婦兒都娶不上。
田翠英直接忽略了那些議論她蠢的聲音,在同村人一聲聲吹捧中都有點飄飄然了。
葉紅梅這時候也已經把所有傢俱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簽了收據。
傢俱店老闆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笑眯眯的把賬單拿出來,“葉同誌,這三件傢俱一共是五百零八塊錢,我給您抹了零頭,就收您五百。您看這錢,是誰來付?”
葉紅梅和田翠英臉上的笑容都同時僵住了。
田翠英剛想教訓葉紅梅,就聽見葉紅梅尖聲質問,“什麼?你問我要錢?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我是葉語唸的姐姐,讓你把我這些傢俱全都跟她的一起算了,你怎麼冇算?”
傢俱店老闆憨厚的笑笑,露出為難的模樣,“葉同誌,不是我們冇算。是昨天我們送傢俱去秦家的時候,那位葉同誌說了,親兄弟都明算賬,更何況您隻是她堂姐,她可冇有給您付賬的道理。您看這錢,你們誰付?”
傢俱店老闆拿著賬單在葉紅梅和田翠英的麵前晃了晃。
葉紅梅隻覺得心裡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兒。
昨天她帶浩哥去秦海洋的百貨大樓拿了幾套衣裳和兩塊手錶,還有幾件電器,她報了跟秦海洋的關係,那邊給秦海洋打電話後,不僅不讓他們直接拿走東西,還叫保安直接把他們丟了出來,害他們丟光了臉就算了。
現在葉語念還冇給她付傢俱錢!
好她個葉語念,她把那麼好的婚事給了她,她卻一毛不拔,屢次三番害得她下不來台。
等她待會兒回門回來,看她怎麼收拾她!
村民們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也開始譏笑出聲。
“喲,原來紅梅的嫁妝傢俱要念念置辦啊?”
“翠英,你剛纔不是說響應國家號召男女平等嗎?咋這會兒要掏錢了,你黑臉了啊?是不是思想滑坡了,不想響應國家號召了?”
……
這些陰陽怪氣的都還算客氣的。
更有甚者,直接啐道:“呸,什麼東西,分文不掏還想裝大尾巴狼!”
“他們一家人做出這種事有啥好稀奇的,當年葉老三犧牲,葉老三媳婦兒跟著去了。國家給他們家發了那麼多補貼,就讓他們好好待念念,可這些年你看看念念在她們家過的什麼日子,就說是給他們一家人當牛做馬也不為過。”
“可不是嘛,葉老三還在的時候,就被他們一家人吸血。他人都冇了,還被他們吸血。關鍵吸完人家血,還不好好待人家女兒,真是作孽!”
“誒,說起來挺奇怪的,原本跟秦家村那萬元戶訂婚的不是葉紅梅嗎?咋最後是念念嫁過去了?”
“你不知道啊?……”
葉紅梅前段時間跑去隔壁村牛棚睡了個逃荒到這裡的盲流,葉家又捨不得退還秦海洋給的兩千塊的彩禮,不得不把原本要賣給鰥夫的葉語念替嫁去秦家的事情,迅速的在村民之中傳開了。
各種鄙夷、嫌棄的目光落在葉家人身上,彆說葉紅梅和田翠英了,就是老太太王桂芳都有些受不了了。
偏偏這時候,傢俱店老闆很適時的又提醒了一句,“葉同誌,這傢俱錢,你們到底誰付啊?”
葉紅梅哪裡有錢,隻能看向她媽。
田翠英想到那可是五百塊錢,又不是五毛錢,隻覺得一顆心都在滴血。
硬著頭皮問道:“老闆,你這些傢俱太貴了,咱還能退嗎?”
老闆倒是也不為難人,直接答應道:“退倒是能退,隻是您要退貨的話。把傢俱搬過來和搬回去的人工費、運輸費你們得掏。”
“多少錢?”田翠英咬牙問道。
“二十塊。”老闆還是笑眯眯的。
田翠英臉都黑了,這就相當於她要掏二十塊錢,然後連個屁都冇得到。
這時候,村民還在起鬨。
“翠英,你們家不是才收了秦家那邊兩千塊彩禮嗎?買五百塊的傢俱都拿不出來,不會是想把錢留著給兒子,捨不得給女兒置辦嫁妝吧?”
“那哪兒能呢?人葉家可是有人當隊長的,思想覺悟高著呢!”
“就是,要是自己家裡人連男女平等這點覺悟都冇有,那葉大隊長這隊長當得也不合格啊!”
……
田翠英現在真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去抽死剛纔說男女平等的那個自己。
可現在她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村裡長舌婦甚至還把大伯當隊長的事情都拿出來說……
王桂芳是最在意她當隊長的大兒子的,現在一聽這些人拿他大兒子的隊長職位說事了。
提起柺棍就打在田翠英腿上,“這是你閨女的嫁妝,你還不拿錢還愣著乾什麼?你大哥平時都怎麼跟你們說的!”
田翠英這下想要錢不要麵子都冇辦法了。
隻能咬著牙進屋拿了錢。
這錢還是當初秦海洋給的彩禮,田翠英原本打算這幾年再攢點錢,等小兒子結婚的時候,體體麵麵的蓋座院子的。
現在拿出來足足五百塊,厚厚的一遝,她的心都在滴血。
傢俱店老闆拿到錢,又跟葉紅梅說了一堆的吉祥話這才領著搬運工人走了。
冇有熱鬨看了,村裡人也都走了去自家地裡乾活兒。
“啪!”
等人都走光了,田翠英壓抑的怒火才全都釋放了出來。
她猛地一巴掌扇在了葉紅梅的臉上,“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跟一個盲流混子滾在一起丟儘了老孃的臉。還買這麼貴的傢俱當嫁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不配!”
葉紅梅捂著被扇得紅腫的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惱怒的看向田翠英,還冇說話,大門口傳來葉語唸的聲音,“二嬸,這是怎麼了?怎麼生這麼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