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薑勝,她的生父!
她隻有生父,冇有生母!
她是薑家長女,卻非嫡女。其母為正室王氏陪房丫鬟,生她時難產而死。
出生殺母,她被稱作災星、禍害,王氏看她不過,常常非打即罵,生父懦弱,不敢出手相護。
此刻這位生父........
作為一家之主,薑家蒙難,他並未站出來主持大局;作為薑錦夏生父,她受儘酷刑,他也並未上前來噓寒問暖。
薑錦夏目光投過去,他抖個激靈,忙縮了回去,將身上殘破的衣衫裹了裹,頭壓低,要逃開。
他在遮掩什麼?逃避什麼?那訴狀之上,他不也簽字畫押了嗎?
她一句:“父親大人!”
酷吏已經至他身旁,他無處遁逃,眾人的目光皆投向他,他焦躁不安。
她向他而去,腳剛邁開,拉扯著大腿內側的傷裂開,“撲通!”摔在地上。
酷吏忙要上去攙扶,她做個手勢,幾位立定,退至一邊,望著。
她清楚她的族人,也瞭解她的父親,可是此刻她懷著一絲希望,或許是試探,亦或者是冀望。
如今了,這位父親大人會怎麼對她?是為求自保,將她推入地獄?還是保留著作為父親的最後一絲責任,對她存著一絲憐憫?
火光模糊著視線,地上青磚冷得似萬年玄冰。她用手撐起,拖著身子,一步一步,爬去........
眾人目光停在她身上,靜默,凝視,她身上傷口開裂染紅青磚,拖下一條血路。
她爬至薑勝腳下,抬頭,扯著他的衣角,像是多年前,這位窩囊的父親被王氏逼著,將鞭子抽在她身上,她痛得打滾哀求一般。
如今,她也是幾近哀求:“以訴狀之上罪行,阿錦必定淩遲,父親大人,真的要將阿錦推入地獄嗎?”
隻是這次,一如既往的,她失望了。
他腆著一張老臉,一邊,低身將薑錦夏額前青絲撩著至耳後,雙眸之中晶瑩,一邊,又一字一句又將利刃刺向她:
“阿錦,通敵叛國是死罪,事到如今,隻有你認罪,求聖上饒恕我們薑氏一族........”
“嗬~”
雖說祖父罪大惡極,但想當初也是響徹寰宇的一代梟雄,一劍曾當百萬師,可生出的這位父親........
她怎會有這樣的父親!
“繼續!”她嘴角揚著苦笑。
“阿錦,你弟弟妹妹都小,你九弟才三歲,老三還有身孕.......都是大好年華,就這樣葬送了多可惜。就當是為薑氏一族.........”
“為薑氏一族?嗬~”
冷笑,她將雙肘撐著地麵將上半身抬起些高度,蒼白的雙頰冇有一絲血色,道,
“父親還知為薑氏一族?當年薑氏一族為賤籍,聖上準許戴罪立功,那時,父親大人怎冇想過為薑氏一族披甲上陣呢!”
薑氏一族因祖父薑公謀反獲罪,淪為賤籍。離國侵擾邊境,聖上準許薑氏一族參軍,戴罪立功。
誰知他薑勝貪生怕死,兄長又幾經推脫,若非她薑錦夏主動請纓出征,救下九皇子蘇幕遮,又立下戰功,這幾位還食不果腹、受儘白眼呢,怎會有薑家之後的輝煌?
父親大人啊,到底是為的薑氏一族的存亡,還是為的自己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