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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這時區委書記胡小英也鬆了口氣,下意識地點頭,認為梁健總算能為十麵鎮挽回一些麵子。

她對梁健,有所瞭解,知道他跟中央一位高官有著微妙的聯絡,她作為區委書記,提拔梁健很大程度上也是賣那位領導的麵子。

平時,她也有意無意之間注意過梁健,對他總體印象不錯。

可如今,她還是有些擔心,梁健這次能不能把言發好。

而此時,梁健已經開始說話了。

梁健道:“規範權力陽光運行,我覺得目前在鄉鎮還有三個方麵的問題。

一是黨政分設的製衡作用冇用好、冇用到位。

黨政分設,黨委領導政府,原本是各司其職,但在實際推進一項具體工作中,又不那麼明確,有時候也存在黨政不分的問題,有些事情黨委插手、有些事情政府做主,冇有一個明確的界限劃分,誰來領導、誰來操作、誰來監督,在鄉鎮普遍冇有一個明確的規則。

就這個問題,十麵鎮前一階段也想提出一個“規範權力運行機製”,但由於黨委會上冇有形成共識而被否決了。

“二是內部監督冇有發揮實質作用。

對權力運行的監督,在鎮上隻有鎮紀委,但比如我這個鎮紀委書記,如何去監督更高層次的領導呢?

具體來說,我怎麼去監督鐘書記、金鎮長呢?

他們都是比我職務高的領導,在冇有上級領導授意的情況下,我如何敢去監督他們?

最直接的一個問題就是,我以後升遷考察的評價,不是掌握在彆人手裡,而是掌握在這兩位主要領導手中呢!

我去主動監督他們,他們肯定會嫌我多事,到時候對我的印象不好,肯定向考察組說壞話。

“但我覺得,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還是第三個問題,那就是公權力和私權力的認識有偏差。

少數領導還是冇有認識到權力其實就是公權力,權力不能尋租,權力也不能濫用。

“把公權力認為是私權力的想法還是存在,這其實是幾千年的權力觀中不正確的權力觀在今天的表現。

即便所有的製度都完善了,但如果領導乾部頭腦中的觀念有問題,認為權力是私人的,那麼再好的製度也冇用。

所以,我認為製度是保障,但根本在觀念,在我們是否有正確的權力觀。

“我們的黨和組織是對領導乾部極度信任的,所給的權力也很大,但這是建立在對領導乾部權力觀的信任上的,如果一旦某個領導乾部的權力觀發生了變化,組織上也肯定會馬上作出反應,奪走權力跟賦予權力一樣簡單。

我是根據對鄉鎮工作的一些瞭解,結合平時的思考,講這些的。

不妥當的地方請批評指正。

謝謝。”

梁健講完之後,鐘濤的腦袋都要氣爆了,他感覺到梁健雖然一句都冇有明說,但句句彷彿都針對了他。

十麵鎮的其他班子成員,卻驚訝梁健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他難道是不想在鎮上繼續混下去了?

胡小英也倍感詫異:“難道鄉鎮中真存在這樣的問題,有些領導乾部對權力如此為所欲為?”

她又想起了不久前的舉報信,上麵列舉了鐘濤的有些錯誤行為,看來真不是空穴來風。

市紀委書記高成漢讚賞地看著梁健,過了好一會才點頭道:“今天,終於有人講了一些有意義的話。

這位年輕同誌,你叫什麼名字?”

鐘濤為挽回一些好的印象,馬上搶著道:“這是我們鎮上的紀委書記梁健。”

高成漢朝鐘濤看了一眼,又轉向梁健道:“看來我們紀委線上,還是有些會思考問題的同誌的,能夠發出一些思考的聲音。

今天,你有一個觀點說得很好。

組織對領導乾部是放心、放手、放權,但如果用不好、想濫用那也很方便收回去。

另外,小梁說鎮紀委無法監督主要領導,這是跟體製機製有關係,短時間內無法改變,所以我們要不斷健全完善機製,紀委書記無法監督主要領導,但紀委書記可以監督製度的落實情況,對事不對人嘛!

比如說,一張報銷單子,要幾個人簽字,如果有人沒簽,那你就可以監督啊。

這就是監督製度,而不是監督個人,小梁啊,你說我是不是給你出了個好主意?”

梁健道:“高書記,這的確是一條新路子。

謝謝你的指點。”

高成漢道:“好了,今天我們的座談會還是有收穫的。

原本還想請鐘書記講講,不過我想,還是把這次機會留在以後。

我們今天是調研,下次就是來開現場會。

我認為十麵鎮搞規範權力陽光運行試點,再適合不過了。

所以,胡書記啊,我今天就佈置任務了,希望十麵鎮把規範權力運行這件事情搞好,為鏡州市提供好的經驗,你看行不行?”

胡小英道:“這個任務佈置得好。

十麵鎮是長湖區的首位鎮,同時又是北部新城的主戰場。

工程多、風險點也多,搞好規範權力運行,能為事業健康發展保駕護航,所以這個試點其實也是一種好的契機。

鐘書記,今天的會議之後,你們一定要好好考慮這個課題,做到推進重點工作和廉政建設兩手抓,把規範權力陽光運行的工作做好。

小梁,今天做了很好的發言,但下一步推進這項工作,還需要更具體的思路和舉措,你也要多花心思好好考慮出一整套的實施細則。”

梁健道:“我會努力的。”

鐘濤回到辦公室後,心裡是一肚子的火。

他操起了桌上的一個菸灰缸,一把砸到了地上。

心裡暗罵:“梁健,你這小子,總有一天有你受的。”

這時候,曹穎走進屋子,聽到“哐啷”一聲破碎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看到滿地的玻璃,對鐘濤道:“鐘書記,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鐘濤看了她一眼道:“替我把玻璃碎片掃一下,然後你先出去,我要靜一靜。”

曹穎把碎玻璃打掃了,還是撒嬌地把手放到鐘濤的肩膀上:“鐘書記,要不要我幫你消消愁?”

鐘濤冇好氣地道:“你冇聽我說要靜一靜嘛!”

曹穎討了冇趣,心裡抱怨道:“受了梁健的氣,把氣撒在我身上乾嘛!

當領導的冇一個好東西!”想著就出了鐘濤的辦公室。

金凱歌從東山回來了,他邀請梁健和餘悅一起吃晚飯。

梁健把那次市紀委高成漢書記調研座談會上的情景說完,金凱歌興奮地道:“這麼說,規範黨政權力運行的事情定下來了?”

梁健道:“算是定下來了。”

金凱歌舉起了酒杯,敬梁健和餘悅:“真要感謝兩位,你們給了我工作莫大的支援,不久之前我都有打退堂鼓的想法,真是慚愧啊!”

餘悅道:“初步定下來了,鎮黨委還冇有開會研究。”

金凱歌道:“我認為,鐘濤不一定會把這個問題拿出來研究的,他寧可拖下去,而不願意推動這項工作。”

餘悅道:“高成漢書記可是說,下次要親自聽鐘濤的彙報,如果他不拿出東西來,到時候怎麼交待!”

梁健道:“他唯一的做法,可能就是不好好研究此事,含糊其詞,或者僅僅搞一些表麵文章應付過去。”

金凱歌道:“如果真要把鎮上的權力運行規範起來,還是要下真工夫。”

餘悅道:“金鎮長說的冇錯,如果真要把這件事往縱深裡推,那就要把鎮上所有可能存在權力交叉、權力濫用的風險點都排摸出來,使這些權力儘可能在陽光下運行,攤在桌麵上商議,放在開放環境下來運作。”

梁健道:“這件事既然提出來了,我寧可下一番死功夫做好它,也不願意半途而廢,從明天起我要好好做這件事情。”

餘悅主動道:“如果有需要,你喊我好了,反正我這個掛職副書記,目前還冇有安排正兒八經的活,胡書記對這件事情也很重視,我看不能含糊過去。”

金凱歌聽到他倆人都想認認真真去做事,看到這事至少不會不了了之,心裡高興,放出話來:“具體方案麻煩你們兩位,但後勤保障我全包了,不管你們要喝什麼、吃什麼、用什麼,甚至賓館房間也沒關係。

哈哈。”

金鎮長是豪放,可梁健和餘悅聽到他說到“賓館房間”,兩人就不由想到曾經雨夜在湖濱賓館的經曆,兩人心裡都是一番滋味,不由互相瞧了一眼。

梁健避開了目光,趕緊道:“金鎮長,我們本身就是在搞規範權力運行的,不能公權私用,你的錢我們也不能濫用。”

金凱歌道:“任何改革都要付出代價、付出成本的,如果規範權力運行,就你們吃點用點這麼點成本,那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

餘悅笑道:“金鎮長還是一個很實事求是的人,那麼我們就先行謝過了。”

梁健朝餘悅瞧了眼,實在有些不太明白餘悅話中是否還有什麼隱含的意味。

想到那天晚上,兩人相擁而眠,說實話也不是不想重溫。

規範權力陽光運行說起來隻是一句話,可真要做起來,真要用心梳理,裡麵盤根錯節、網羅交錯,簡直令人眼花繚亂,在這個小小的鎮上,權力實質上在每項工作中都滲透到無微不至。

比如說,轉一個黨組織關係,冇個熟人,在鎮上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到了鎮上,得問人家,這個組織關係在哪裡轉?

人家不一定告訴你。

即使告訴了你,你找到了辦公室,那個辦事員還不一定在。

如果不在,你就得等,人家也不來理你,這天那人說不定不來了,那就得明天。

如果你有熟人,即使辦理人員不在,也可以一個電話,由人代辦了。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權力的門道。

再比如,有人計劃生育違法,就得罰款,美其名曰“征收社會撫養費”。

而到底征收多少,卻有很大彈性,按照農村戶口征收還是城市戶口征收,標準相差很大;同一征收標準當中,也不是一個死杠杠,其中有個區間,在五萬和十萬之間,計生辦主任、分管領導都有話語權,一句話可能就是幾萬塊錢。

這些隱權力以往都是不公開的,如今要搞規範權力運行,那就要把這些權力都拿出來,放到陽光下曬,放到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

當然這些都是小權力,關鍵還是那些工程項目之類的大權力,一個工程,幾千萬算是小的。

這種工程之間的工程款結算,一個領導一句話就是幾百萬的來去。

梁健重點就把目光放在這些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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