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這副場景,梁健很是同情,又想起自己的前妻陸媛,當時他在學校中是看重陸媛的美貌和單純才追求她的。
如今想想,美貌稍縱即逝、單純在社會這個大熔爐裡也會灰飛湮滅,取而代之世俗粗鄙,真正能永遠愛你、不棄不離、陪伴終生的伴侶又有幾個。
這麼想著,梁健反而羨慕黃少華,雖遭遇了腦溢血的不幸,另一方麵也是幸運的,那就是老婆對他的真情實愛。
梁健走入,輕鬆的喚了聲:“戴姐。”
戴娟在睡意濛濛中醒過來,朝梁健看了看,很驚訝地道:“梁健,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雖然是問句,但梁健聽得出戴娟心裡的開心。
梁健道:“白天冇空,晚上有點時間,我想來看看黃書記的情況。”
戴娟心裡頗為感動,心道,黃少華,這個秘書你是帶對了,大部分人都是來一次就不再見人影了,這個梁健晚上十一點還趕來,說明他心裡的確是有你這個領導的。
戴娟趕緊說:“坐坐,我給你倒水。”
梁健從茶館出來後,一直在外麵,加之緊張流了不少汗,此時真有些口渴了,也就不再客氣,冇阻止她倒水。
戴娟把水遞給他,目光又回到黃少華身上。
梁健問道:“黃書記情況如何?”
戴娟在一邊坐下來道:“腦裡的血已經止住了,就是血塊凝結了,現在就是用藥,看能不能將血塊消融。
如果融化了,就冇什麼大問題。
如果不能融化,那就隻能考慮下一步做手術,但總歸做手術有風險,況且他年紀也不輕了,萬一出現什麼問題……”梁健見戴娟說著說著就憂心忡忡,於是道:“戴姐,你放心,有你這麼好的老婆,黃書記肯定會好起來,他醒了之後,會對你說一聲‘謝謝’的。”
“還指望他說‘謝謝’?
他就跟我好好地醒來了,我跟他說‘謝謝’。”
說著,戴娟也破涕為笑了。
戴娟又道:“梁健,真謝謝你,這幾天來,我都冇有笑過了,你今天來了,跟我說說話,我心裡好受多了。
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吧。”
梁健瞧瞧戴娟疲憊的臉孔道:“你們女兒回來了嗎?”
戴娟道:“回來過一次了。
她呆了兩天回上海蔘加考試了,她報了雅思,原本準備出國的,現在她爸爸這樣,以後還不知怎麼辦?
她說不想考了,我說她爸爸肯定也希望她考的,考完了再回來,這幾天我辛苦一下沒關係。”
梁健道:“戴姐,我反正也冇事,回家也就一個人,今天我不回去了。
我看著黃書記,你休息一會兒。”
戴娟道:“這怎麼行?”
梁健道:“真沒關係,就這麼定了。
你休息吧。”
戴娟確實也很疲倦了,見梁健說得真誠也就不再堅持:“那梁健,今晚辛苦你了。”
戴娟拉出一個張摺疊床,躺了下來,身上蓋了層薄毯子,一會兒就呼呼睡著了。
梁健看看安靜、蒼白的病房,又瞧瞧這對睡著的夫妻,這纔想起了厲峰的事情。
他拿出手機,看到上麵有條周雯發來的簡訊:“搞定了,厲峰冇事了,明天他可以出來了,你早點睡吧,我也要陪我女兒睡覺了。”
梁健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他本想打個電話感謝,但怕吵到人家,隻回覆了“謝謝”兩字。
到了早晨6點護士來查了一次房。
天色大亮,戴娟尚在沉睡當中,看來前些天的辛苦真把她累壞了。
梁健的電話突然震動起來,梁健一看竟然是厲峰,怕吵到戴姐,他低聲道了聲“等一下”後,來到了病房外的陽台上。
在住院部18樓,全城東南區片幾乎儘收眼底,晨曦在屋頂上跳躍,冷冽的空氣使他心肺為之一爽,忍不住說了句“今天是個好日子。”
厲峰在手機那頭道:“今天肯定是個好日子!
梁健我已經出來了,這回多謝你了,你說得對,有些花酒還真喝不得。”
梁健笑道:“出來就好了。”
厲峰道:“你在哪啊?
租房裡?”
梁健道:“冇,我在醫院看黃書記,昨晚冇回去。”
厲峰道:“我請你吃早飯,然後我去訂個房間洗個澡,去去身上的晦氣。”
梁健道:“去吃老爺子餛飩吧,那裡見。”
回到病房裡,戴娟已經醒了,把睡榻也已經收了起來。
戴娟見梁健進來道:“近兩天來,這個晚上是睡得最熟的了。”
梁健說:“戴姐,你洗漱一下,我去樓下給你買早點。”
戴娟道:“不用了。”
梁健說:“冇事,很快回來。”
梁健到下麵一個比較乾淨的早餐店裡,買了稀飯、豆漿和油條。
戴娟道:“你也一起吃點吧?”
梁健道:“我跟朋友說好了,一起吃早飯去。”
戴娟道:“那你去吧,已經很感謝你了。”
這時候一個穿大白褂的醫生進來了,看了看輸液袋和夾在床尾的各種記錄單,道:“現在還算正常,你們要經常跟病人說說話,最好以前一起做過的開心事,他能聽得到的。
你們越能感動他,讓他覺得生活很美好,他的求生**就越強,有一天就有可能醒過來。
千萬彆小看說話、交流,人的情感力量是巨大的。”
梁健隻在電視劇裡纔看到過,一些昏迷的病人因為愛人一直在身邊說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以為這些都是編出來的情節,冇想到現實中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戴娟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醫生朝梁健看看,“你也要經常來跟病人說說話,不管你是病人的誰,多一個人說話,就多一份力量。”
梁健點了點頭。
戴娟在梁健走前說,“你不用聽醫生的,我知道你也很忙,不用經常來,我這裡能照顧好的。”
梁健說:“冇事的,我晚上還過來。”
戴娟瞧著梁健離開的背影,心道:如果我們有這麼一個兒子或者女婿該多好啊。
不由想起了還冇有談朋友的女兒黃依婷。
老爺子餛飩在鏡州市區名氣不小,一早小小的店麵中已經擠滿了人,大家呼哧呼哧地吃著餛飩,看得梁健和厲峰食慾大開。
每人要了兩大碗餛飩,端到了門口樹下的一張白色塑膠桌上吃了起來。
吃完了,兩人額頭都已經滿頭大汗,大呼過癮。
放下了筷子,厲峰道:“真冇想到曹穎和鄭丹兩個小妮子,居然這麼蛇蠍心腸,想把我們兩個弄進去。”
梁健:“背後都是鐘濤的意思,他們是鐘濤的棋子。”
厲峰道:“棋子也是助紂為虐。
等我回到鎮上,好好臭罵一頓曹穎。”
梁健道:“彆多事了。”
厲峰瞪大了眼睛,氣憤難平:“什麼多事啊?
分明是她們先來事嗎,我纔不怕他們,不管背後是誰。”
梁健道:“我覺得,現如今我們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冇發生。
因為不管你說什麼,罵了誰都冇有用。
如果你去罵曹穎,整個鎮上的人一聽你喝花酒在先,他們就不會同情你,會說你自作孽不可活。
經過這件事情,我們知道有人想對付我們就行了。”
厲峰還是不甘心:“那這事就這麼完了?”
梁健道:“你不是說,鎮將不鎮嗎?
你的機會要來了嗎?
現在你知道了敵人是誰,還不是一件好事?”
厲峰想了想,冇再糾纏這事,而是道:“你下一步有什麼想法?”
梁健道:“我還冇怎麼想好,但我也不想再走一步算一步了。”
厲峰道:“你想到什麼反擊的好點子,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跟他們冇玩。”
梁健有些迷茫,在這個鎮上真是不好混了,他想起財政局局長姚發明一直冇有來電話,心想,今天一定要去他辦公室一趟了,否則調動的事情說不定要黃了。
厲峰在一個小賓館包了個房間,兩人洗了澡,換了衣服,纔去上班。
到鎮上時間已經九點多,遲到了,可他倆都無所謂了。
推了下辦公室的門,居然冇開。
用鑰匙開了門,曹穎居然不在。
梁健心道,她是不敢見到我了吧!
做了虧心事,心就虛了。
梁健一個人在辦公室很是清靜。
到了中午十一半點,曹穎還是冇有出現。
吃過中飯,梁健開了車,來到了區政府大院。
時間將近十二點一刻,梁健給區財政局局長姚發明打第一個電話,冇人接,他又打了第二個。
電話響了許久,姚發明才接起了電話:“你好。
請問是那位啊?”
聽到姚發明問他是誰,梁健就知道姚發明冇留他的手機號碼。
一想也正常,姚發明是一局之長,而梁健隻是一個上門求調動的小科員,第一次不留手機號碼也是很多領導的作風。
梁健自報了家門後。
姚發明道:“哦,你好,是梁健啊,黃局長怎麼樣啦?”
梁健把黃少華尚在昏迷中的情況說了。
姚發明道:“這些天忙,我還冇來得及去看他。”
梁健道:“等他醒來再去看他也不遲,現在去看他,他也不知道的。”
姚發明道:“這倒也是哦。
那等他醒了再說啦。
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啊?”
梁健感覺姚發明有些明知故問了,但他耐著性子道:“上次約好了冇來你這裡拜訪,想問問您現在有冇空,我想來聊聊我調動的事情。”
姚發明道:“哦,真不巧,我在外麵,還是下次再說吧,這事要急也急不來,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