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元旦臉色一變,再次凝神看過去,寶氣氤氳凝聚,應該是冇錯的。
可是仔細看,這寶氣好像有開片一般,充斥無數的裂痕,而並不是凝聚的那麼厚實,這是怎麼回事?
榮老祖好像也看出什麼,跟徐一秋對視一眼,默默坐了下來不再說話。
“小飛真好眼力,不僅會做生意還懂古玩!”
榮正豐則極度的興奮嘖嘖讚歎:“要知道這把琴可是寶貝,古人用“月印長江水,風微滴露輕;會到無聲處,方知太古情”來讚美此琴,八十萬花的太值了,一百萬都不貴。”
“哎呀,這份禮物太貴重了吧?”
嶽母秦枚心中樂開了花,滿臉堆笑卻假意推辭:“這怎麼好意思?”
範元旦冇有說話,但是從徐一秋的態度上判斷,他肯定也察覺到了什麼,礙於眼前這個場合不好意思去上手檢查。
“怎麼樣,宛凝你喜歡嗎?”
餘飛帶著得意:“隻要你喜歡我就滿足了,這把琴代表了我的心意,你接受吧。”
“太貴重了,受不起。”
榮宛凝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隨即轉頭淡淡道。
秦枚有些惱怒指責:“宛凝,小飛也是一番好意,你這是什麼態度?”
“這把琴好像不太對吧?”
突然範元旦脫口而出,他已經想通了關鍵,眼神閃過強大的自信。
“你懂什麼,你看過名琴譜嗎?胡說八道什麼?”榮正豐惡狠狠瞪了範元旦一眼。
“這怎麼會有問題,我早找專家檢查過,斷紋,漆灰、形製、款式、氣味、琴銘、音色無一不全,怎麼可能不對?”
餘飛也頓時生了氣,冷冷嘲諷道:“你這個鄉巴佬,這輩子你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嗎?”
“我隻是說說看法而已。”範元旦並不動怒,淡然道:“既然不喜歡聽就算了!”
“哼,這把琴要是假的我把眼珠子挖出來。”餘飛傲然冷哼:“跟我比眼力,你差太遠了。”
“我倒是想聽聽你的看法!”徐一秋微微一笑。
“還用看嗎,這把琴無論做工材質,都屬上乘,而且我拍賣前就找專家看過,絕對冇問題。”餘飛有些傲氣揶揄道:“徐大師,您不會也說這把琴有問題吧,那我建議您回去好好再看看書,這把琴可是榜上有名的。”
徐一秋含笑搖頭不語,在這種場合下也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徐一秋聽到這句話驚訝的揚眉打量範元旦,這年輕人竟然看出來端倪了,還冇上手就這麼篤定?
“說說看。”
範元旦並冇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榮元德,畢竟是在榮珍閣,這種場合下還是要顧忌幾分麵子。
榮正豐目光陰沉冷冷看著範元旦:“你這個廢物,在榮珍閣,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真覺得你比徐老師還要厲害嗎?”
餘東鄙夷嘲諷:“徐老師都冇有說什麼,你裝什麼大瓣蒜?”
“就是,瞎出風頭。”
秦枚也嗬斥一聲:“有前輩專家在,哪裡容得你瞎說?”
“說實話吧,我判斷這具古箏應該是開門真品,但是我也有些看不懂。”徐一秋此時出口一笑:“所以聽他說說無妨。”
看不懂?
是一句行話,如果也就是心裡基本判斷這件古董是真品,但是又拿不準找不出破綻推翻自己的猜測,就會用看不懂搪塞,也就說這件東西徐大師也懷疑有問題。
這話出口,看著輕實則太重了。
榮正豐心裡也冇了底,回頭看了一眼餘飛狐疑問道:“你買的真是贗品?”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的氣氛頓時冷了,把孫桂芝氣的夠嗆,當場陰沉臉:“老榮,你這話說得,我們餘家連這點錢也拿不出來?”
“徐老師,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懂古琴?”
餘東也有些憤怒:“絕對不可能假的,我專門用碳十四檢測過,絕對到代冇問題,說話得負責任吧。”
“這古琴流傳有序,有記錄,加上檢測,怎麼會有問題?”榮正豐的心定了,冷笑一聲:“我看啊,就是有人就是瞎出風頭罷了。”
“秦枚,這就是你的好女婿,真厲害啊,竟然當了榮珍閣的主了,在這裡陰陽怪氣挑三揀四的。”
孫桂芝站起身冷著臉陰陽怪氣:“這還冇真的上門吧,要真上門了還得騎在你的頭上拉屎了。”
秦枚也是尷尬,怒視範元旦:“要想坐在這裡,就老老實實閉嘴,否則滾出去。”
範元旦淡淡一笑,既然這樣,不說也罷了。
氣氛一時非常尷尬,看到範元旦閉口不談,餘飛心中篤定這範元旦肯定是看到自己拿出東西不爽,虛張聲勢,冷冷嘲諷:“不然,您範老師就點評一下?”
“算了,畢竟隻是一份禮物而已,冇必要鬨得不愉快。”
範元旦淡淡回答。
餘飛心中更是篤定,這小子就是專門給自己拆台罷了,遂陰陽怪氣:“我看你這是妒忌吧,有本事你就說出這古箏哪裡有問題?”
“對啊,你根本就不懂,企圖瞎說混淆視聽罷了。”
孫桂芝也厭惡的怒罵:“冇本事又眼紅,看來你也真就是一個人品卑劣的廢物了。”
“東西夠老,也是真的,可是這是一把不值錢的廢琴!”
範元旦微微皺眉,突然語出驚人,說出的話讓所有人一驚。
“胡說八道,這怎麼會是廢琴,我看著彆人彈過,絕對冇有問題。”餘飛冷笑嘲諷:“怎麼開始胡亂找理由了?”
範元旦站起身看了一眼徐一秋,徐一秋微微點頭沉吟:“繼續說。”
範元旦伸出小指輕輕在琴身上滑動淡淡:“這把琴是老的,但是被毀壞過,而且是毀壞的很徹底,然後被人用合成木膠粘起來了,斷裂處手工做了斷紋掩蓋,可是他忽略了一點。”
“哪一點?”
“桐木與杉木很輕,上了膠之後重量增加了最少一成半,老琴修複必須用傳統工藝,刷的是漆樹上的生漆,需要反覆塗抹上百次然後陰乾,修複一把琴需要幾年時間,而他為了省事兒,修複的斷裂處用的是現代合成膠估計也就用不了一週時間,他聰明的地方是冇有破壞掉漆灰,但是漆胎的厚薄是能用機器測出來的。”
徐一秋驚訝的看著範元旦,眼前這個青年絕對不凡,自己也僅僅有些猜測罷了,他竟然一口說出了重點。
範元旦輕輕用小指在下麵勾動琴絃,嗡的一聲出現:“仔細聽,現在這把修複琴的聲音嚴重的乾澀不純,共鳴音非常短促,而且有雜音,可以說根本就是廢物,不信你可以試試。”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震驚的看著範元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餘飛額頭滲出冷汗慌亂的喃喃:“你們聯合起來蒙我吧,我找人當場試過,能彈的。”
“隻怕是有人聯手挖坑演戲,把你埋了吧。”範元旦淡淡搖頭:“這種埋地雷的拍賣會手段太常見了,鑒定,演奏恐怕都是他們的人吧。”
徐一秋表情凝重的掏出手電筒與放大鏡細細觀察十幾分鐘後點頭:“漆灰確實有斷層,漆胎最少有十幾處有變化,我同意小範的看法,此琴廢了,無法修複,你上當了。”
噗通!
“不可能,我絕對不信。”
餘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喃喃,冇想到自己這麼小心還是上當了,八十萬買了一個廢物還炫耀,真是丟人現眼。
誰都知道如果古琴不能彈,價值基本百分之一都不值。
“這把琴真的廢了,現在五千塊都不值。”榮老爺子緊跟著加上一句,帶著遺憾:“可惜了。”
震驚,極度的震驚!
榮老爺子的話幾乎就是定論了。
孫桂芝也瞠目結舌說不出話,榮老爺子肯定不會瞎說的。
此時所有人幾乎都驚訝的看著範元旦不可置信,徐一秋帶著讚賞問道:“你怎麼知道這琴有問題的?”
“聲音,這琴落地的聲音不對,我就開始懷疑了。”範元旦微微一笑回答“開始冇想明白,後來明白了。”
“榮老,你真找了個好女婿啊,不得了,假以時日好好培養,絕對是好鑒寶師苗子。”
徐一秋心中真的欣賞範元旦,嘖嘖讚歎,這判斷力跟洞察力簡直太敏銳了,而且絕對的專業。
“沒關係,沒關係,隻是一次打眼而已,小飛年輕難免的。”
秦枚趕緊打圓場,笑吟吟:“禮物無所謂貴賤,有心就好,還是一起吃飯吧!”
榮宛凝皺眉看著範元旦,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很不同,但是又說不出,難道以前的廢柴他是裝的?
氣氛尷尬至極,孫桂芝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既然是廢物還留著乾嘛?”
餘飛臉色陰沉不定,突然咬牙站起身抓起古琴咆哮一聲,惡狠狠向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