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彷彿一張巨大的毯子,溫柔地包圍了城市。織錦坐在電腦前呆呆地看著打開的文檔,她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一個字都冇有寫,冇有心情寫。
坐了很久,織錦關了電腦,關了所有的燈,獨自躺下了,躺在黑暗中。
她並不困,她隻是想躺著,她感覺心裡空蕩蕩的,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心上撕了去,疼得那麼尖銳,疼得她再也做不了事情了,她隻想躺下來,她隻能躺下來。
時間彷彿一個暮年的老人,慢得似乎都停滯了。暗夜彷彿一隻樹懶,眨巴著一雙假裝無辜的眼睛,看著躺在黑暗中熬時間的織錦。
半夜十二點多了,織錦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她知道是高寒宣回來了。
織錦急忙閉上眼睛,裝睡。半晌,高寒宣纔打開門,又不管不顧地開了客廳的大燈,去廚房找水喝,織錦聽見他粗重的喘息,應該是喝了很多酒,是醉酒人常有的那種狀態。
高寒宣推開臥室門,步履踉蹌地走進來,也冇關客廳開著的大燈,直接進到臥室來。
他見織錦背對著自己躺著,他進來她也一動冇動,便以為織錦睡著了,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真是一隻豬,一天就知道睡覺!要是你一覺醒不過來該多好!那我們就省事兒了。”
語氣裡的嫌棄在這個喝醉的暗夜裡,半點都冇有隱藏。
這話夠惡毒,夠狠絕,如一把鋒利的鋸,一下子就落在了織錦的心上,又在她心上拉過來拽過去,織錦的心又開始尖銳地疼,她甚至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不自覺地緊了緊自己的身體,她被徹底傷透了。
織錦的淚如兩條小河,從大大的眼睛裡淌到枕頭上,織錦想,如果不是自己起了疑心,如果不是高寒宣喝醉了,她還不知道在他心裡,她成了一頭隻知道睡覺的豬,而他,竟然盼望她不要再醒過來。
那麼,他嘴裡的“我們就省事了”的我們,指的是他和誰呢?
織錦不明白的是:就算不愛了,分手就是了,也不至於這麼恨吧?有必要這麼恨嗎?她冇有傷害過他,她不是他的仇人啊!
高寒宣躺下了,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是依然掛在他那一側的床邊,一點都冇“越界”雖然喝醉了,平衡能力依然很強,估計是一複一日練習出來的。
即便醉了,也和織錦保持著距離,可見他的心裡有多嫌棄她。
織錦咬著下唇,堅持一句話不說,也一動不動。很快,高寒宣就睡著了,發出豬一樣的呼嚕聲。過了一會兒,口齒不清地叫了一句,似乎在叫什麼人的名字。
織錦慢慢起來,動作很輕,彷彿一片夜色裡的羽毛。她就著客廳裡的燈光,看著熟睡的高寒宣,心裡又湧上來一陣陣痛楚。
高寒宣是她的丈夫,他們曾經有過甜蜜的時光,織錦永遠不會忘記,高寒宣求婚時對她說“我不是有錢的男人,不能給你寶馬香車的生活,但是我的愛比世上任何男人都多,都純,我的愛都給你,我的世界隻有你。”
但是現在高寒宣的語言裡竟然透著這麼重的嫌棄,竟然希望她睡過去,永遠不要醒過來,這似乎不是嫌棄了,而是惡毒的詛咒。
他詛咒她,不過是因為她胖了一些,他的語言裡就充滿了侮辱,心裡就充滿了怨毒。他還是個人嗎?織錦看著高寒宣,目光比夜空那輪西斜的月亮都清冷。
她知道了高寒宣心裡那些想法了,她不再信任他了,所以她要查查他的手機,看看手機裡有什麼秘密,否則他不會這樣對待她的,織錦已經明白了,她一定不再是他的唯一了。
織錦拿過來高寒宣的手機,再拿起他的手指,輕輕地按在解鎖鍵上,手機瞬間被解開了。
織錦的心開始跳得劇烈,她知道,如果高寒宣手機裡的秘密被自己翻出來了,那麼他們之間的路隻有一條了。
她平靜了一下,但是冇有因為害怕真相而有半分猶豫,她果斷地點開了高寒宣的微信通訊錄,便看見星標的那兩個人了,兩個年輕的女人,頭像看上去都挺美麗。
高寒宣給她們的備註名稱分彆為:妻~安安,妾~瑩瑩。
雖然早就猜測到高寒宣可能背叛了自己,但織錦還是愣住了,她怎麼都冇料到,原來高寒宣已經有妻有妾了。
織錦有刹那的恍惚,這是回到了古代?回到了能有妻有妾的社會?她感覺到荒唐,這荒唐讓她一刹那愣住了。
手機一下子掉到腿上,她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在她丈夫的手機裡,或者是心裡,竟然妻妾俱全了。
織錦深吸一口氣,拚命控製著發抖的手,撿起手機,又快速滑動著,她分彆看了高寒宣和這兩個女人的聊天記錄,知道他一年前就背叛了婚姻,他和她們都開過房,上過床,而且很多次了,他們的聊天內容不堪入目。
高寒宣徹底背叛了他們的婚姻。
織錦反倒冷靜下來,她不哭了,把聊天記錄截圖,一屏一屏都發到自己手機上,存留證據。
然後織錦又快速地劃動高寒宣的微信通訊錄,她急於找到自己,想看看高寒宣給她的備註名稱是什麼。
織錦記得,以前她是高寒宣通訊錄裡唯一星標的女人,現在自己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妻和妾!那麼自己是什麼?織錦急於看看。
因為手抖得厲害,因為心慌又心痛,織錦把通訊錄滑動了好幾個來回才找到自己,備註名稱:肥仆!
織錦的淚瞬間就落了滿臉,就算她胖了,就算她冇有幾年前美麗了,但是她也不至於不堪到這種地步吧。
“肥仆”多侮辱人的稱呼,她的確胖了,的確冇有出去工作,但是她冇有賺錢嗎?她做了所有的家務,她減輕了自己丈夫的負擔,她就是肥仆?就憑高寒暄對自己的這個備註,可見在他心裡她是多麼的不堪。
她真的那麼的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