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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來人一手握住陸蓁的肩膀,用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軀幫她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形。

另外一隻手則牢牢地攥住了自行車龍頭,單手將已經快要倒地的自行車提了起來。

陌生的男性氣息混合著一股雪後鬆木的清冽,將陸蓁包裹得嚴嚴實實。

暗夜中,陸蓁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對方激烈的心跳聲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你......冇事吧?”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清冷,低沉又磁性。

是孟淮安。

陸蓁平複了一下心跳,“謝謝你孟同誌,我冇事。”

孟淮安“嗯”了一聲,迅速挪開了擱在陸蓁肩膀上的大掌。

淩厲的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馬路上的許敬明。

“門外好像有人在叫你。”他道。

“彆管他。”陸蓁唇角微抿,好看的眉眼裡帶了幾分不太明顯的慍色。

“可一直放任他這樣的話影響也不太好......”

孟淮安藉著昏黃的路燈悄悄打量著她的神色,似乎在判斷她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需要我幫忙嗎?”

陸蓁錯愕地抬頭,有些不明白之前還袖手旁觀的孟淮安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主動?

但她刹那的沉默看在他眼裡,卻變成了心軟的表現。

孟淮安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神色已經冷了下來。

“抱歉,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說著,他迅速停好了自行車,也不看陸蓁,抬腿就走。

未行幾步,身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悶響。

孟淮安一回頭,就看到陸蓁倒在了冰涼的水泥路上。

“蓁蓁......”大門外,許敬明焦急地喊了起來。

聽到聲響,警衛也從值班室跑了出來。

“我來吧。”孟淮安搶在警衛之前將陸蓁抱了起來。

交代警衛幫忙看好自行車後,他就抱著人朝醫務室飛奔而去。

幾分鐘後,陸振遠行色匆匆地出現在大院門口。

他冇看到被警衛推到值班室的自行車,掃了一遍不見陸蓁的身影,便急匆匆地奔出了大院。

陸蓁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務室的病床上。

濃重的消毒水味道讓她皺了皺眉頭。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突然壓下來,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察覺到有人正在解自己的衣服鈕釦,陸蓁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手。

“你在乾嘛?”

孟淮安像被火燙了一般猛地縮回手,平日裡冷峻的俊顏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你發燒了,醫生讓我幫你測量溫度。”

向來不動如山的男人此刻似乎有些慌亂。

他垂眸避開陸蓁的視線,像是自證清白般將一支老式的水銀溫度計遞到了她的手上。

“醫務室裡冇有值班護士,都是男的。所以我......”

陸蓁從未見過孟淮安如此模樣。

記憶中這個男人素來冷峻,不管遇到什麼事都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模樣。

她有些新奇地打量著他,那目光燙在孟淮安身上,他臉頰的紅暈頓時蔓延到了脖子上。

“既然你醒了,那就自己來吧。”

他胡亂將溫度計塞到了她手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儘管他步履依舊從容,但不知為何,陸蓁卻從他的背影中嗅到了一絲倉惶的味道。

原來年輕時的孟淮安竟然如此純情嗎?

陸蓁唇角綻出一抹連她自己都冇能察覺的笑意。

她將溫度計塞到了腋下,想要坐起身來,身子卻沉甸甸的,一點力氣也冇有。

幾分鐘後,孟淮安端著一個印有“為人民服務”的白色搪瓷杯走了進來。

“燒到多少度了?”他問。

“39.5°。”陸蓁接過水,迫不及待地喝了起來。

因為喝得急,一滴水珠順著她的唇角滑落,沿著她弧度漂亮的下頜線蜿蜒而下。

陸蓁的脖子修長纖細,在暖黃的燈光下宛如瑩潤的白玉。

看著那滴水珠落入她的鎖骨窩,孟淮安隻覺得口乾舌燥,竟生出一種想要拭去那滴水的衝動。

他喉結下意識地吞嚥了一下,艱難地挪開了目光。

“怎麼燒得那麼厲害,你白日裡冇有吃藥嗎?”孟淮安的聲音有點啞。

“冇。”陸蓁又渴又餓,竟一口氣將那杯水喝得乾乾淨淨。

她搖了搖頭,剛想說話,肚子裡突然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響聲。

陸蓁:“......”

真是丟死個人了!

陸蓁尷尬地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卻因此錯過了孟淮安唇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就在這時,值班的王醫生拿著針筒藥水走了進來。

孟淮安將溫度計遞給了他,“燒得有點厲害。王醫生,這不礙事吧?”

“先打一針把燒退了再說。”王醫生一邊敲開玻璃管針劑,一邊絮絮叨叨地埋怨道,

“這種天穿得這麼單薄,不發燒就怪了!蓁丫頭,不是我說你,你們年輕人再愛美也得有個限度啊......”

“今年倒春寒厲害,你可千萬彆把自己身體不當一回事兒。”

孟淮安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深晦之色。

見他愣在原地,王醫生回頭睨了他一眼。

孟淮安感知力敏銳,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王醫生?”

王醫生輕咳一聲,“我要給蓁丫頭打針了,麻煩在場的男同誌迴避一下。”

在場唯一的男同誌頓時鬨了個滿麵通紅,同手同腳地走出了病房。

打完針,陸蓁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一雙帶了薄繭的大掌正在摸她的額頭。

“怎麼還這麼燙?”孟淮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隱隱的擔憂。

“怎麼,著急啦?”王醫生戲謔地看著他,笑道,

“我聽說你小子當初在戰場上受了傷,連麻藥都冇上就硬生生把子彈頭取出來了。現在不過是點小感冒,你就沉不住氣啦?”

“那不一樣。”孟淮安聲音低啞,“姑孃家嬌氣,跟大男人冇法兒比。”

王醫生從前是中醫出身,聞言伸手搭上了陸蓁的脈搏,為她診脈。

“她體質本來就弱,這陣子又......內憂外患、鬱結於心。一下子爆發出來,所以纔會來勢洶洶。”

王醫生歎了口氣,道,“體質的事隻能慢慢調理了。至於發燒,先觀察著,如果到天亮還不退,就必須往醫院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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