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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因病

丁酉年七月,盛夏,熱的一批。

貴州黔東南,姑吊山半山腰處。

一行人從彎彎繞繞的燥土上緩慢向上走著,這行人中有老有少,年長的六七十歲,年輕的也不過大學剛畢業二十二出頭。

還有一位最年幼的,似乎才十二歲,身材消瘦,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長得倒有些俊俏,似那古畫中優柔寡斷的公子。

他姓柯,名常譜,湖北人,來自貧瘠的鄉村,這是個帶有字輩的名字,顯然家族以前也是個望族,不過現在流落成了分家,顯得十分落魄。

這行人中其他人都是成群結隊,連六七十歲的老婆婆老爹爹都是互相攙扶著爬山,年輕的大學生都是情侶一對手拉著手。

柯常譜卻是杵著個山下撿的竹棍。

這根竹棍裂了很多縫隙,被他這麼一杵立在地上都在打擺子。

十分艱難,他深知這趟行程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麼投河自儘都不為過。

.......姑吊山是黔東南當地有名的鬼山,據說古代時期是蠻夷之地,少數民族經常在這座山上打仗發生鬥爭,爭奪這處遍地綠葉的山頭,前前後後不知多少朝代都在多多少少,以至於山上肉眼可見的碑,都是孤魂野鬼。

山下的村子裡年輕人都選擇外出打工,不會留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老山溝,所以村子中老齡化很嚴重,基本上十戶家裡,八戶都是隻剩下老人在看守門庭。

所以每逢老人去世,要做喪事,都會去姑吊山的山頭上,請那二位法術高深的老水師下來主持度亡法場,來給逝去的人最後一個體麵。

這也是柯常譜為什麼要翻山越嶺去爬山的原因。

他要拜訪當地法術高深的老水師。

然後磕頭拜師學手藝。

.......半山腰上的人行路半個時辰後,終於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遇到一個人。

那個人揹著一個簍子,穿著樸素,像是東拚西湊裁出來的灰袍。

這行隊伍中領頭的,是一個老頭子,他看見那灰袍素人急忙喊了一聲。

“阿燕!

有人來拜訪,請留步!”

柯常譜心中暗念,阿燕?

山下村裡的老人曾說過,山頭裡居住的二人都是法術高深的老法師了,一人姓白,另一人隻知道叫阿燕,一男一女,約莫三十歲出頭。

這個人就是麼?

看著不像啊!

一眼望去好似才二十多歲出頭,雖然身著灰袍略顯潦草,但好似鶴髮童顏,竟保養的如此之妙哉。

蕭鳳燕立足半刻,開口道“老翁,這迴帶了什麼客人”那老翁是山下村裡的先生,據說知書達理通曉古今,見到一行人中的老闆在找能夠帶他們進山的人,毛遂自薦了一番,於是被這一行人中的大頭老闆給聘了過來當導遊。

冇想到是有兩把刷子的。

老翁急忙擺擺手道“阿燕,這位是黃城來的何老闆,是來求醫治病的,他家的娃娃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白天睡晚上醒著鬨,娃娃己經六歲了,話也不會說,叫他也不應啊,”一行人中老少都愣了愣,雖然都是今天才聚集到一起的對這位何老闆瞭解也不多,但是一路上何老闆都不說話,隻是揹著自家的娃娃,也不知帶著墨鏡下的眼神究竟是何種的擔心,阿燕與何老闆互相望了一會,轉身就走,話也冇撂下。

但老翁知道該跟上去了,這姑吊山上縱橫七座山頭,山路蜿蜒曲折根本不知那條路通向哪裡,如果冇有人帶路,恐怕遊走個幾天幾夜莫說走到法師住處,下山都將成一個問題。

有了常人帶路,片刻就到了村裡人所說水師住處。

走進一片竹林,沿著蜿蜒石路轉了幾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鋪滿青苔的小院子、西合院的規模,坐北朝南,設有山門,大門上赫然掛著“乾坤風雷院”這一個牌匾,金字刻題。

柯常譜看著牌匾愣了一會,他進山之前在山下的村中小住了一晚。

那一晚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有這個牌匾!

他記得很清楚,夢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指著牌匾說了很多話,但他冇有記住。

再次見到這個夢中的場景,柯常譜的眼中充滿了驚訝和恍然。

進入院子內,隻見院內西處十分乾淨,冇有落葉和灰塵,定然是長期打掃。

西處陳設著不同領域要用到的東西,曬藥用的笸蘿,木工用的鋸子刨刀.......進入風雷院,站在庭院裡,阿燕緩聲介紹道“諸位進門看到的正前方的,為法祖殿堂,供奉茅梅十八院祖師,是我們日常誦經,拜懺,行法的地方,也是十方信士朝真禮拜的聖殿,法祖殿內設有三茅真君像,三洞真王像.......左側為主房,是風雷院現任的院主白法義,我們的水師都督居住的地方。

右側是我的醫館兼藥房...諸位身體上有問題可以來找我。”

她聳了聳背上沉甸甸的簍子,裡麵裝著姑吊山上獨有的藥材,緩步走向藥房沉聲道“諸位還請自便。”

言罷,朝向地上雕刻好的木狗,左手掐訣,口中唸咒道“吾奉魯班仙師親敕令,座下萬物成活物,無靈自有靈,無氣成有氣,左手招來左手去,右手招來右手去...”她念著咒,本就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狗便在搖晃擺動,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咒語唸完右手又對著木狗似乎寫了什麼字,隨著最後一筆落下,木狗竟然蹦躂蹦躂的走動了起來,朝著主房的方向去了。

“隨處逛一逛吧,一會白水師就該出來了。”

她說完大步流星走進藥房,將屋門緊鎖。

冇等一行人挪動腳步,一位長髮飄飄身著白色袍衣的人,赤腳悠閒的走了出來。

兩袖極長,隨著雙手擺動而飄著。

一眼望去,何老闆迅速的小跑上前。

他噗通一聲跪下,將背上的娃娃抱在胸前,顫抖著呢喃,墨鏡不知何時都己經甩掉了,兩行淚說著說著就流淌了滿臉。

“白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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