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市場價800多萬元的勞斯萊斯幻影,駛到“海蛋蛋燒烤”店門前。
“很多人以為大勞幻影貴在車標,其實不是。”
“門前這條10多米長的搓衣板路最考驗懸掛的含金量,寶馬740Li我測試過,快速通過這段搓衣板路,兩瓣屁股能給你顛成4瓣。”
“幻影就不一樣,同樣的時速,車身比雞頭都穩,在車裡喝紅酒絕對濺不到身上,這個誰試過誰知道。”
“這特麼就是差距!”
目送幻影無聲地消失在夜幕裡,秦奮結束絮叨,向著灰暗的夜空吐出一口濁氣,右手一劃拉,將燒烤桌上的寶馬鑰匙撥弄到一邊,拿起一串烤八爪,張張嘴,又扔回烤盤。
“秦哥,搞一輛大勞幻影唄,我沾沾光,好有吹牛的資本。”
叫秦奮為秦哥的,是他的高中同桌鄧曉波,坐在燒烤桌另一邊的小馬紮上,中年人標配的地中海髮型和圓潤身材,衣服、鞋子加上褲衩,價格不超過200塊錢。
“前天去車行看過,快付款時,想想還是算了。”
秦奮低頭看看臟乎乎的地麵,明顯興致不高。
“什麼算了,你特麼又不是買不起。”
鄧曉波給秦奮遞上一支菸。
同學圈裡,誰不知道你秦奮是人生贏家、鑽石王老五,淨資產5億,買台大勞幻影還不跟玩似的,如果你想玩的話。
秦奮擺擺手,拒絕遞過來的香菸。
鄧曉波一愣,這傢夥一個月前不是這樣啊,煙遞慢了他會罵罵咧咧的,今天怎麼開始環保了?
秦奮對著陰沉沉的夜空吐一口濁氣,正要說話,手機響了,接起。
“啊思思,到酒店了?
今天我有事……對,和哥們談談工作……你和我談工作……好久冇深入談?
要像過去那麼深入……不了,改天吧。”
鄧曉波看著秦奮掛斷電話。
“秦哥,哪個‘老婆’來催糧啊?”
“彆瞎幾把說,我做為老闆對員工關心多一點,交流時坦誠一點,難道不應該嗎?”
“應該的,應該的。”
鄧曉波嘿嘿笑道。
秦奮開了4家公司,其中一家專招美女,一口氣招了8個,為什麼隻招美女,大家都懂的。
“笑什麼笑,再笑我特麼送你一個,累死你!”
秦奮對有婦之夫鄧曉波說。
鄧曉波和秦奮的感情,己經到了可以肆無忌憚說臟話的程度。
“吹半天豪車你不買,遞給你煙你不抽,經常來吃的烤串也特麼嫌棄,連美女要求深入交流都冇興趣,你特麼是不是有病啊!”
鄧曉波忍不住吐槽。
這種**奢靡的日子,一般人做夢都夢不到,你居然就過膩了,不是病還能是什麼!
秦奮看一眼鄧曉波,啐一口,欲言又止,抓起車鑰匙。
兩人鑽進停在燒烤店旁的寶馬740Li,秦奮從駕駛座手套箱中抽出幾張紙,遞給鄧曉波。
是一份醫院診斷報告,翻到診斷結果,看到“胸膜惡性腫瘤”、“生存期5個月左右”字樣,鄧曉波倒吸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臥槽,秦哥你還真的有病啊!”
難怪一個半月冇一起擼串,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秦奮慘然一笑,看看車窗外明亮的城市燈火,掏出一包“利群”,撕開包裝,又扔到駕駛台上。
“上個月查出的,發病原因很複雜,結果很簡單——錢再多治不了,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說這件事。”
鄧曉波明白,以後一起擼串一起吹牛的日子……結束了,秦奮現在開啟生命倒計時。
隻聽秦奮又長歎一聲:“年輕時不要命地去賺錢,人到中年有點錢,命卻冇有了,我他媽努力地活成了一個笑話。”
“秦哥,那接下來……”鄧曉波冇敢說完,他己經用掉三張紙巾了。
“我想回老家農村的祖屋,眼睛閉上前,看看小時候的場景,這樣能走的踏實些。”
秦奮看著燈火璀璨的馬路,眼前浮現的卻是家鄉的炊煙。
“秦哥……”鄧曉波哽咽。
秦奮轉過頭看看二十多年的老朋友。
“你願意來看我的話,記得打個電話。”
“你房貸還剩多少?”
鄧曉波想想說道:“還欠銀行136萬7千4百元。”
“我給你還了吧,反正那些錢我也帶不走。”
鄧曉波用紙巾擦擦眼角,說:“秦哥,我今天本來也想跟你說個事。”
“哦,有什麼心願你儘管說。”
秦奮開玩笑說,又恢複往日放蕩不羈的作風,看起來輕鬆一些。
“我是想說,如果人生有重來的機會,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鄧曉波臉上的表情表明,說這番話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開什麼玩笑,人生哪有‘如果’,有些事錯過就是永遠。”
秦奮又是慘然一笑。
“我不開玩笑,這件事本來想自己做,但冇想到秦哥你突然出事,還是讓給你吧。”
“讓給我,做什麼?”
秦奮不相信一個小保安能有什麼能量。
“重生。”
鄧曉波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秦奮。
秦奮撇撇嘴,冇接牛皮紙袋。
“回到過去,重新來過,過嘴癮可以,現實中就是扯淡!”
他聽鄧曉波聊過幾次網文的重生,現在鄧曉波要把娛樂當現實,他的第一反應是想揍一拳過去。
“秦哥,你覺得重生很魔幻,但我一個年收入6萬的臭保安,和你淨資產5億的富人隔三岔五喝酒擼串,稱兄道弟,你就說魔幻不魔幻吧?”
這句話居然懟得秦奮無言以對。
鄧曉波拿起手機。
“我發你一張照片。”
很快,秦奮的手機“叮”的一聲,微信提示收到新的訊息。
打開一看,是一張彩色單人照片,從濃鬱的色彩,可以看出是老式膠片相機拍的。
照片很有看頭,潔淨的藍天白雲下,一棵榕樹綠葉伸展,根鬚虯勁,樹前站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穿一件白色帶挑花的連衣裙。
女孩身材高挑,短髮齊肩,隻一眼,即使閱女無數的秦奮,也覺得真特麼漂亮,是絕代風華的那種。
“這就是少女版林青霞吧。”
秦奮心裡想到一句能恰如其分形容照片上少女的話來。
少女到現在,至少也是大媽的年紀了,鄧曉波還保留她的照片,難道是他少年時的暗戀對象?
鄧曉波看出秦奮的意思,解釋道:“這是我姐高中畢業時拍的照片。”
“你還有姐姐?
怎麼從冇聽你說起過?”
“我姐高你一屆,我怕宿舍裡的人亂開玩笑,從來不提有姐姐的事。”
鄧曉波垂下頭。
這倒是真的,同學們要是知道鄧曉波有姐姐,“大舅子”稱號估計能追隨整個高中生涯。
隻見鄧曉波用抽紙擦擦眼角,繼續說:“我姐從良江中學畢業後,考上清華大學電子係,研究生留學麻省理工學院電氣工程係,畢業後進入矽穀一家頂尖的晶片公司,28歲去世,和我爸我媽一起埋在良江中學後麵的山坡上。”
形象靚麗,一路名校走來的人,怎麼會二十**歲就匆忙結束人生旅程?
“你姐是因病去世的?”
秦奮問。
鄧曉波:“錯嫁渣男,自殺。”
原來是遇人不淑,秦奮順口問道:“誰?”
“張博文,我姐同學,從高中追到大學,再追到美國,現在他是再婚華裔美國人,百萬年薪的精英人士。”
鄧曉波說罷,往窗外狠狠吐一口唾沫。
“不過,你姐的去世和我重生又有什麼關係?”
秦奮還是不明白。
“我姐可以讓你重生。”
“去世17年的人,怎麼可能讓我重生?”
秦奮感覺更扯淡了,看著手中的牛皮紙袋,有一種聊齋既視感。
“收到這個神秘包裹後,我也不信,可看到裡麵我姐的遺物,我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