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橙雲滿天。
天林城內,一頂八人抬的大紅轎子走在青石板路上,身後既冇有送嫁人,冇有一抬紅妝,就這樣孤零零的一路徑直往顧府而去。
路人們見狀,紛紛交頭接耳,低聲私語。
“這是墨府送來沖喜的新娘子?墨大夫人真捨得把親生女兒墨羽送來嗎?”
“噓!彆那麼大聲……我聽說轎子裡的人雖是墨家女,但不是墨家大小姐墨羽。”
“啊?那轎子裡的人是誰?”
“墨家主十九年前,在春花樓浪蕩了一段時間,看上了當時的花魁,名叫唐琬。這事你可還記得?”
“怎麼會不記得,聽聞唐琬姿色傾城,號稱天林城第一美人呢!”
“這唐琬跟了墨家主一個月,一舉有孕。墨大夫人雖替唐琬贖了身,卻一直冇讓她進墨府大門,一直養在城郊外的莊子裡。”
“唐琬十八年前生了個女兒後,墨家主喜新厭舊,直到三年前唐琬死了,都冇能再見墨家主一麵呢!”
“這有什麼的?她有幸得到墨家主青睞,能離開玉臂千人枕紅唇萬人嘗的青樓,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還想得墨家主的真心憐愛,想太多了!”
“就是!”
“扯遠了!唐琬病逝後,也冇讓女兒小唐入墨家族譜。這轎子裡的姑娘,便是剛出孝期的小唐!”
“啊?!”
“可憐這閨女了。”
“散了散了!墨府和顧府的婚事,替嫁什麼的貓膩,咱們平民老百姓,哪管得了那麼多!”
眾人麵麵相覷,大戶人家後宅的那些事兒,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冇用的時候,便是無人問津的棄女;有用的時候,就是權利之下的替嫁女。
沖喜新娘,若夫君活著,那還有好日子過;若夫君死了,那沖喜新娘就得陪葬啊!
大紅轎子裡的十八歲姑娘,蔥白的小手握著一個碩大的紅蘋果,身披鳳冠霞衣,戴著紅紗遮住麵容,露出的容顏模樣,姿色不俗。
墨小唐聽著轎子外麵的人們竊竊私語,她心裡也是百般無奈啊,可以選擇的話,她也不想替嫁,更不想成為沖喜新娘。
聽聞顧宴他半年前就病了,如今活不久了。
顧宴的名聲在天林城如雷貫耳,都是讚美居多,天之驕子。
顧家父母要用沖喜的方式來救兒子,同父異母的嫡姐墨羽不願意自毀前程,便提議讓她成為替嫁沖喜。
出嫁前夕,墨大夫人和墨羽一同前來警告她,其意有三個:一是顧宴心悅墨羽,墨羽讓小唐替嫁,隻做沖喜之用;
二是沖喜救回顧宴好全後,會給小唐一紙休書;
三是墨家給她一千兩銀子,逐她離開天林城,給她自由。
為了讓墨大夫人和墨羽母女安心,墨小唐示弱主動使了些小手段,直接先寫了自請休妻書給了出去,直接在出嫁前就先把那一千兩銀子誆騙到手。
唐琬病逝當天,墨小唐就在那天穿越過來。
為此,她為原主母親守孝三年,孝期一滿時就想開溜,結果就被一群仆役給押著回了墨家,一夜過後就被塞進了紅轎裡,匆忙成了替嫁新娘。
大紅轎子進了顧府後,大堂懸掛著正紅色的綢緞,顯得格外喜慶。
墨小唐被前去迎接的喜娘扶著下了轎,牽著進了大堂。
大堂上站著一個身著大紅喜服的男子,隻見那人俊美異常,五官分明,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拘,眼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頭烏黑茂密的頭髮,⼀雙劍眉下卻是⼀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淪陷其中。
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此刻漾起令人目炫的淺笑。
喜娘笑著大聲唱道:“新娘子到!新人雙雙拜堂!”
二人並立而站,男左女右,目不斜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墨小唐內心淚流滿麵,可憐她是被喜娘按著腦袋跪拜行禮的!
這個喜娘是墨大夫人找來的,就怕墨小唐在成親之時不聽話,整事兒。
送進喜房,在喜娘繼續唱著吉言喜語,先是由顧宴挑起她佩戴的紅紗巾,隨後二人喝了合巹酒,婚禮全程順順利利結束,喜娘這才帶著一眾人退了出去領賞。
顧宴打量著新娘子,隻見對方麵若桃花,目露秋波,膚白如玉。
心中感慨,唐琬不愧是天林城第一美人,其女兒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姿容傾城。
“我時日無多,委屈你了。”
聽到他的話後,墨小唐低斂眼簾,輕聲迴應,“公子玉樹臨風,是我高攀了。”
顧宴搖了搖頭,“你我成婚,已是夫妻。我身故前,會差人護送你離開,你意下如何?”
墨小唐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悄然把脈,半晌纔回應他,“公子病尚未好全,我自願長伴公子左右。”
顧宴詫異,萬萬冇想到,她會有此決心。
初次見麵,她竟對他如此深情?
心思翻湧,低頭輕咳,指間滲出血跡,顧宴輕語:“既如此,我過幾日再問。我去讓人安排膳食,你先洗漱,換下這身嫁衣。”
“好。”
墨小唐不動聲色的把手離開他的手腕,目送著他離開。
心裡腹誹:再問幾遍,我的答案也不會變。
有我在,你這小肺癆算什麼大病?
她佩戴的紫玉平安扣項鍊,紫玉內有靈泉空間!
治你一個小小肺癆,兩碗靈泉水下去就能好一大半,我纔不要給你個小白臉陪葬呢!
就算要離開,也得治好了你這個小白臉,再讓你寫一封休書,好讓我獲得自由身,離開這天林城,從此鹹魚翻身過上自由自在無人管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