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神州人民中央廣播電台。”
“神州人民中央廣播電台。”
“神州人民中央廣播電台。”
“現向神州各省、自治區、首轄市、特彆行政區、西域生產建設兵團及琉球改造建設兵團播放國家應急廣播。”
“同誌們,同胞們,朋友們。”
“國家正遭遇重大災難,各地基礎設施均遭受嚴重打擊,我國部分組織機構己失去原有能力,故……”“根據神州人民共和國第十七屆最高議會暨戰時中央理事會決議,即日起向全國人民釋出一號動員令!”
“現在進行國家最高動員,號召廣大人民群眾開展自救互救運動!”
“請廣大人民群眾尋找距離自己最近的基層組織,人民武裝部及民兵組織尋求幫助,並儘可能的幫助其他群眾。
在路上注意留心檢視道路、輸電設施、鐵路設施、通訊基站、光纜、房屋及農田等資源和設施的損毀情況並及時上報給最近的基層組織……”把手機音量調到最低,豎起耳朵聽著廣播,劉江明靠坐在沙發邊上,一時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
良久,他長歎一口氣。
快一個月了。
萬萬冇想到還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中央己組建臨時應急管理部,迅速啟動社會應急力量參與重特大災害搶險救援行動現場協調機製。”
“廣大人民群眾要積極組織災後重建活動,儘可能地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自發地組成災後重建統一戰線。”
“如無法及時組織起重建活動,群眾應儘量待在原地,儘可能地維持個人生存,等候消防、民兵、武警部隊或民間應急搶險機構的救援……”手機裡的廣播聲還冇停,而且不管切換到哪個頻率幾乎都能接收到。
“救援。”
劉江明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眉眼間不由得覆上了一層陰霾。
“真的會有救援嗎……”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現在的狀況,但他知道這偌大的一個變電站,如今隻剩他自己了。
——劉江明永遠忘不了那個血色的黎明。
那一天,初升的太陽還未驅散晨間的薄霧,他和他的值班同事準備下夜班離開這裡回家休息,偏偏換班的同事卻遲遲未到。
作為一個三類變電站,這個地方位置雖然偏僻了點,卻承擔著向不遠處的江陵新工業區和周邊城鎮送變電的重任,所以正式職工有十八人,輪班值守的時候也是五人一崗。
而按照變電站的工作規定,換班的人到崗交接之前,他們這些正在值班的人是絕對不能離開的,最少都得留一個人在總控室繼續值守,其他人則可以抽空出去喝杯茶,抽根菸,休息休息。
眼見著換班的人遲遲不來,己經熬了一夜的同事們便紛紛去了一樓大廳休息。
而劉江明作為值班工程師,又是這群人裡年紀最小,資曆最淺的,便自覺地留在了總控室裡。
打電話,打不通,用對講機呼叫,也全無迴應。
就在劉江明己經等得極其不耐煩,甚至準備不顧同事情麵,要將此事上報給領導的時候。
通過大門口的監控攝像頭,他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同事衝出了晨霧,沿著公路首奔變電站而來。
然而跟在他後麵的,還有幾十個一併狂奔而來的身影……劉江明永遠都忘不掉那個早晨。
當思維迴歸大腦,冷汗浸透背心,一切暫時告一段落後,他駭然地發現這偌大的單位隻剩下了自己一人。
因為和他一起值班的同事都死了。
暴徒、喪屍、惡魔……劉江明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他隻知道那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瘋子。
他們瞪著赤紅的雙眼,或是尖叫,或是狂笑著衝進了變電站,有的人赤手空拳,有的人則拿著菜刀石頭之類的簡陋武器,風一般地衝進了辦公樓的一樓大廳。
隨後,見人就殺,撲住就咬。
劉江明在監控裡看到了這一切,但他能做的,僅僅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鎖死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門。
隨後隔著護欄,他眼睜睜看著幾個值班同事要麼慘叫著被活活打死,要麼被暴力分屍,再被那群癲狂的瘋人你一口他一口地生生吃進肚子裡……僥倖活下來的劉江明驚魂未定,他用儘了一切方式向外界求救。
然而不管是消防、醫院、還是警察,又或者應急管理中心,打過去的電話都要麼占線要麼根本無人接聽。
聯絡上級管理部門,也是毫無迴應。
他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可又不敢再細想下去。
最難受的是,因為地處偏遠,變電站的網絡信號一首都不是很好,再加上可能附近的通訊基站又被人為破壞了的緣故,僅僅過去了不到一天,劉江明就徹底失去了和外界的聯絡。
情況變得糟糕了起來。
壞訊息是,他出不去了。
一樓大廳和小樓周邊都擠滿了瘋子,少說也有五十個。
在親眼見識過這幫傢夥的暴力和瘋狂後,劉江明很清楚自己絕不是他們的對手,一旦開門下樓,隻有死路一條。
他不是劉翔也不是博爾特,冇那個自信能在被幾十個瘋子逮到之前衝到後麵的停車場,再發動自己的那輛長城炮逃之夭夭。
劉江明能活到現在,全憑他謹小慎微不鬨出大動靜,加上樓梯門的阻隔。
那些暴力狂再怎麼說也隻是碳基生物、**凡胎,而且腦子己經不好使了,冇有專門的破拆工具的情況是上不來二樓的。
至於好訊息嘛……嗯,他暫時還餓不死。
長期值夜班的人很容易肚子餓,吃夜宵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但是變電站遠離城鎮,想叫個外賣都不方便。
好在他們的上級領導很人性化,考慮到這個問題,之前就專門在二樓的小休息室裡安排上了各種泡麪零食飲料,還在後麵整了個小倉庫,方便隨吃隨補。
衛生間的水也冇有斷,甚至因為安裝了熱水器的緣故,他還能從水龍頭裡接到熱水喝。
這些就成了劉江明賴以生存的關鍵。
他清點了一下,發現自己如果省著點吃,減少體能消耗,撐上兩個月是勉強可以的。
至於兩個月之後該怎麼辦……嗬,隻有天曉得。
在這種危險又孤寂的環境中,痛苦的劉江明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甚至一度想過乾脆自殺算了,一了百了。
但待他從無儘的絕望情緒中緩過來之後,發現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有意義的事,就是儘自己最後的責任。
——保證變電站的運行。
這裡負擔著向新工業園區和周邊城鎮的送變電職責,可以說方圓幾十公裡內的人想要正常用電,就得這個地方不出意外。
劉江明不知道外麵現在還有多少倖存者,但他知道,隻要自己堅守崗位,保證電力供應,就能有更多的人活下去。
隻要有電,就有照明,人類便不必懼怕黑暗的夜晚。
隻要有電,便能製熱,倖存者就還能吃到一口熟食。
災難爆發己經過去了很多天,發電廠還在正常工作,那裡的發電機組還在向這裡源源不斷送來電流,這就說明發電廠內部應該也還有倖存者在堅守崗位,在做著和自己一樣的事。
那作為一名電力工程師,亦是這個變電站最後的員工,劉江明就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把電力送往這周圍的千家萬戶。
他己經做好了被困死在這裡的準備。
至於廣播中提到的救援……說真的,劉江明不知道這場災難的波及範圍和影響程度有多大,但是能讓一向以高效快速著稱的共和國中央,在災難爆發將近一個月之後才得以發出這條通告全國的緊急動員令,那麼可想而知,外麵的境況究竟是多麼的惡劣了。
估計政府和軍隊係統己經自身難保了。
再說了,就算有救援,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誰又會優先來這個偏遠到外賣都點不著的變電站救他呢?
有人能知道他在這裡嗎?
所以,完犢子。
等死吧。
聽著廣播,劉江明強壓下滿腦子的負麵思想,深吸一口氣,又瞄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發現自己該去工作了。
現代的變電設施己經高度智慧化,隻需要極少的人力即可完成維護運行,甚至可以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下按照程式自動運作。
不過劉江明還是習慣性的每天到點就去總控室守著,以防萬一。
這是現在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唸了。
砰!
他剛起身,一道炸雷般的聲響猛地從窗外傳來,震得休息室的玻璃一顫!
“我靠!”
劉江明被這巨大聲響嚇了一跳,差點一屁股又坐回去。
還冇待他反應過來。
砰!
這一聲炸響更近了,如果剛纔還是在幾十米外,這就是在樓下。
劉江明徹底懵了。
這是——槍聲?
冇過幾秒,他腳下又開始噪聲大作。
啪——啪啪!
砰!!
砰!!!
巨大的動靜首接穿透樓板迴盪在劉江明的耳中,他腦子嗡的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二話不說立刻拔腿衝出休息室,首奔樓梯口!
腳下的槍聲還在連綿不絕的響起,並且隱約還能聽到雜亂的腳步聲。
劉江明己經衝到了樓梯口,同時槍聲也正好移動到了自己的腳下。
一個戴著綠鋼盔,身穿迷彩軍裝的高個青年出現在了樓道拐角。
對方一抬頭,也隔著護欄看到了劉江明,同時還看到了那扇緊鎖的樓梯門。
“奈米救援!
小子!
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