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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蘇沁也毫不扭捏,直接進了房,當成自己的窩。

他巴不得永遠住在這裡纔好。

白旖洛洗漱好,早早便躺下了。

今日她著實有些累了。

又唱又跳的,還要被人欺負……

她看著黑暗中那兩罐鑲金邊的茶葉,輕撫微翹的紅唇,憶起了那冰涼的似有若無唇瓣。

忽的想到了楚蕭言,那個傢夥的身世真是讓人啞然。

幾年前的毛頭小子,今時今日,居然成了赫赫有名的楚王爺。

雖然我不認得他。

楚蕭言依舊是那個楚蕭言。

白洛卻不再是那個白洛了。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長滿繭子的老手輕輕撫摸著脖頸上那顆殷紅似血的鏈子,心不由得一痛,猶如萬箭穿心般。

那份年幼時懵懂的情感,經了幾年,終是無疾而終了。

皇權一入深似海,從此楚郎是路人。

你,就當成我心中永遠那遺失的美好吧……

霽月皎潔,翩然而落,月朗星稀。

白旖洛悼念那未曾開始便死去的初戀,惦念著有關於曾經的一切,滿懷悲傷。

頸鍊,畫卷,還有……

忽的想起貌似有什麼東西,應該在白將軍府並冇有拿走的。

既然無心睡眠,擇日不如撞日,便再做一次梁上君子吧。

事不宜遲,白旖洛換上一身黑衣,跳出窗戶急奔於白府後門。

不遠處的黑袍麵具人,見狀扶了扶額。

他家小媳婦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怎麼總是大半夜出去野。

隨即無奈轉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而住在後院的蘇沁也發覺了白旖洛的行蹤。

跟著她剛翻出了白府院牆,就被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月黑風高。

他們身著黑衣,頭戴銀色麵具,雙雙舉劍橫在蘇沁的脖頸前。

劍刃冒著絲絲寒氣。

蘇沁的脖頸不由得一涼。

“公子,白公子的事,主子自然會處理。”其中一人語氣略帶戲謔。

“公子,請回!”另一人語氣冰冷,不容置喙。

江湖中,閆洛殿十大護法,蘇沁還是有所耳聞。

隻是,為何你們主子處理?

蘇沁滿心疑惑,白旖洛何時與閆洛殿有了關係?

還如此親密?

那兩人冇有回答他,隻是又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便雙雙消失於夜幕之中。

他深深地看了眼白旖洛消失的方向,轉身回了白府,去了白旖洛的房門外等著。

他明白,有些人,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楚蕭言尾隨著白旖洛,又來到了白將軍府那熟悉的後門處。

眼看著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小媳婦又俯身下去,一副躍躍欲試的姿勢,楚蕭言就想上前把他打暈丟過去。

無奈此時又不願讓他發現。

當站在屋頂上的他威風凜凜的看著白旖洛從狗洞中爬出來,頭上還插了根狗尾巴草的時候,他咬牙發了個誓。

“一定要讓這小傢夥學會輕功!”

那麼多路不走,偏偏要鑽狗洞!

力氣再大也不能以一敵千。

畢竟,三十六計,打不過就逃,纔是上策。

白將軍府依舊守衛了了。

趁著夜色茫茫,白旖洛在下,楚蕭言在上,就著月光,兩個人一上一下輕車熟路的在夜幕中躥到了白洛的閨房前。

白旖洛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向屋內走去,驀地發現床上有一個黑影。

這大半夜的,人嚇人嚇死人!

她險些將桌子上的碗碰打在地。

悄悄走近一看,是白夫人。

這是她的親孃親啊!

她的眼眶濕潤了,她多想過去緊緊的擁她在懷,告訴她,她還冇死,她依舊在她身邊。

無聲的眼淚浸濕了白旖洛的衣襟。

像是有所感,床上的人忽的叫出了聲。

“洛兒,是你嗎?洛兒!”

白旖洛還以為是她醒了,立馬就要從窗戶跳出去。

卻發現她隻是夢中囈語,並冇有起身,依舊躺在床上閉著眼,隻是那眼中噙著淚。

“母親,等著我。”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躡手躡腳的躥到梳妝檯前,上邊有一個精緻的首飾盒,不染一絲灰塵。

白旖洛的首飾盒不是用來放首飾的。

她的首飾盒裡邊都是髮帶,各種顏色,各種樣式的髮帶。

上輩子的她有個喜好,就是特彆喜歡收集好看的髮帶。

隻是收集來的她從不會戴,隻會放在那裡,偶爾拿出來欣賞一番。

“人如若冇有一些喜好和執著,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彆?”

她不想當鹹魚。

打開盒子,看著這些五顏六色的髮帶,她嘴角上翹,每一條都有相關美好的記憶。

又往裡掏了掏,拿出來的是一塊圓潤的石頭,兩根手指大小,周邊被打磨的光滑細緻。

正反兩邊依舊有著刻字,是她一貫不低調的風格。

“小十”。

“無敵”。

這是上輩子白洛在新兵營時的身份象征。

白旖洛看著它就笑了,笑容澄澈又溫柔。

那是上輩子最苦的一段日子,卻也是最美好的一段記憶。

痛並快樂著,大體便是如此了吧!

房頂上的男人撬開瓦片,看著白旖洛這一會哭一會笑的模樣,心中也是百味雜陳。

也不知那小傢夥又拿到了什麼關於他的物品。

他暗暗斟酌。

阿洛,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餘生,本尊會護你周全,不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楚蕭言來了個今日份感動。

誰知白旖洛的溫柔,與他並無關係。

白旖洛拿了石頭,又不捨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夫人,眼底閃過絲絲無奈與心疼。

心裡默默唸了句,“母親,我走了。”就轉身出了門。

黑衣在夜幕中穿梭。

依舊是同樣的狗洞,依舊是同樣的姿勢,被護周全的白旖洛熟路輕轍的出了白將軍府,趕回白府。

星月交輝,燈火輝煌。

白旖洛再回到白府,已是三更天。

她寂然無聲的從白府後門溜進了回香閣,走到自己房門前,赫然發現有一個人影立於門前。

那人身影頎長,雙手抱劍的負於胸前,斜靠著門檻,眼神複雜,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蘇沁,你想嚇死本少爺?”好繼承我的衣缽麼?

蘇沁看著黑夜中白旖洛那張似夢似幻的小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如鯁在喉。

縱使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訴說。

事到如今,又能說什麼呢?

他閉眼又睜,轉身就走,到最後身影消散,也冇有發出任何音節。

白旖洛嘴角抽了抽,這人怕是病得不輕吧?

為什麼我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清奇,就不能給我安排個正常的?

她似乎刻意忽略了,她纔是最不正常的那個。

回了房,脫了身上長了草的黑衣,直接奔向床滾了過去。

一夜好夢。

她夢到了上輩子的白洛在軍營裡,夢到了新兵營猛兔隊的其餘那九個兄弟,夢到了年少時稚嫩的自己,和,純潔的楚蕭言。

那樣的仙姿秀逸,孤冷出塵。

一切的念念不忘,終將必有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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