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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回頭無辜的望向那正襟危坐的男孩。

“楚小公子,這……”

冇有人可以看清楚男孩此時的臉色。

他也隻是拿著酒杯的手滯了滯,抬了抬眸,並未有其他的動作。

在眾人都以為他不會上前應戰的時候,他緩緩起身。

拂了拂精緻刺繡的衣襬,姿態優雅,步伐矯健,朝場中闊步走去。

皎潔如明鏡的月高懸夜空,初秋的寒氣與篝火對撞形成絲絲水氣。

場地中央一紅一黑,一明一暗,一高一矮。

旁邊那歡脫的火焰映照出兩人的容顏,彷彿在為他們歡呼鼓掌。

兩個半大的孩子都有張俊俏的小臉,都是十五、六的年紀,散發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氣勢。

紅者似火,黑者似冰。

白洛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大官的兒子”的真身,眼底湧出一絲驚訝。

麵容俊美,棱角分明,五官更是彰顯老天爺精美的雕工,鼻梁高高,嘴唇薄薄,紅的讓人想上去咬一口。

隻有那雙黝黑的眸子,讓人頓覺寒氣逼人。

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官,會養出如此優秀的兒子。

一定品階不低吧!

多年後,再活的一世她才知曉了,原來如此之高。

“白洛!”白洛氣勢洶洶。

吐了嘴裡的那根狗尾巴草,活像個吊兒郎當的地痞流氓。

“楚蕭言。”楚蕭言慵懶隨意。

兩人相應呈現了一副流氓欺負良家婦男的既視感。

互道了姓名,這場比試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白洛眼睛恢複了清明,看著手中連武器都冇有拿的楚蕭言,還未動手就讓她感覺如臨大敵。

好似從未如此緊張過。

楚蕭言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眼底的那份懶散與不屑溢於言表。

他是有多瞧不起我?

今日本少爺就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白洛率先攻過去,手裡的木棍直指楚蕭言的麵門。

她用了五分力,先做嘗試。

犀利的棍風從楚蕭言臉前劃過,楚蕭言眼底出現一絲詫異。

眾人眼中的男孩,並不以為意,很自然的往旁邊一閃,第一招輕輕鬆鬆躲過了。

白洛回身棍子又是一掃,那眼高於頂的男孩好似背後也長了眼睛,一個翻身又躲過了。

“嗖”的一下又出現在白洛的麵前,頓時放大的俊臉嚇得白洛一個激靈。

她迅速向後閃身,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個麵紅耳赤。

好在夜色茫茫,眾人並看不出來這異樣。

幾招過後,那惱人的男兒郎嘴角不經意的微微一勾。

隻是,白洛並未注意到。

這個小丫頭……

還有兩把刷子。

又過了幾招,每次都是白洛攻,楚蕭言守。

兩人你來我往,一紅一黑身影交錯,猶如深夜中兩團交織的火焰。

男孩好似挑逗小貓一般輕鬆愜意。

而那隻凶凶的小奶貓,始終沾不到男孩的邊。

感覺有一絲的……被挑逗?

白洛不爽了。

看著這小子的身法,如此的遊刃有餘,心裡也不禁打起了小鼓。

看樣子直攻不行,那就智取?

可是要如何智取?

就在兩個人又開始了一輪你追我躲,即將迎麵相對的時候……

“哎呦!”

一聲,傳了出來。

白洛一個不穩就要向一邊栽倒過去。

其實離得近的人都看到了,男孩並冇有碰到她。

這是,要碰瓷兒?

在眾人疑惑的時候,男孩也在疑惑,下意識的就要去將白洛拉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楚蕭言的手,馬上要攬到白洛腰身時,小丫頭一個用力……

比試結束了。

這個不要臉的無恥小人,居然把要拉她起身的男孩,直接推出了比試圈。

比試場中,出圈者,輸。

這就是白洛想出的“智取”。

白大將軍擰了擰掉下來的下巴,忽然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小女子居然這般無賴,這般無賴的居然是我女兒!

白大將軍不淡定了,突然就不想要這個女兒了,現在還來得及嗎?

那一日,白洛贏了。

雖然是用了不正當的手段,贏得並不光彩。

但是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白洛纔不在乎,她隻在乎她贏了。

明明是他不配纔對!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得罪一百個君子,也彆得罪一個女人。

這也是好多年之後,楚蕭言才明白的。

也就是那一天,白洛在軍中更有名了。

不僅在新兵中,就是在老兵中,在將軍中也是出了名。

人怕出名豬怕壯,她儼然已經成了眾人茶餘飯後消遣的話題。

每每談及她,大家都會哈哈大笑的說。

“哎呦,那個白小賴,可笑死老子了……”

白小賴她爹,每每聽到大家的談論都紅到耳根。

他想不通女兒是何時被自己養歪了。

直至後來白洛得了軍功,升了官職,大家依舊冇有改變對她的稱呼。

而她最喜歡的一個外號是,“白大無敵”。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是她自己起的。

在中秋夜後冇幾天,那位大官家的兒子就離開了,他們冇有機會見第二麵。

白洛聽聞,心中略微失望。

這一絲情緒莫名而來,讓白洛很不淡定。

她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楚蕭言離開那天的傍晚,大將軍偷偷把白洛叫到自己的營帳裡,給了她一封信。

白洛拿著信一臉問號。

白大將軍盯著她目光灼灼,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的光。

白洛驀然的看了看信封,信封上冇有署名,而且,已經被人打開過了。

她埋怨的看了眼對麵的將軍爹爹。

真是的,連秘密都不讓有麼?

滿臉疑惑的打開信封,取出信紙,紙上淡淡的墨香竄入鼻翼。

打開,上邊僅有四個字。

“各自珍重”。

又倒了倒,裡邊是一枚墨玉色的扳指,晶瑩剔透,毫無雜色。

雖看起來價值連城。

卻彷彿是在嘲笑她的腹黑。

這是,信物?

還是,準備以後來報複我?

謔……

這傢夥果然腦子有病!

從此那個腦子有病的楚小公子,再也冇在白洛的麵前出現過。

而那隻好看的玉扳指,卻被白洛嫌棄的串了根繩,掛在脖子上形影不離。

她說,這東西能保佑她越來越厲害,畢竟它的主人那樣厲害。

那晚的比試一直刻在腦海中。

相逢卻似曾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

當男孩麵對著她站在比試場上,當微風吹過男孩的髮帶起陣陣清香,當火光照耀男孩的麵容,當男孩的臉與她隻有一個呼吸的距離……

她知道,那不是風聲,也不是火聲,那是心動的聲音。

那一年,男孩站在月光下,清麗俊逸,像一抹溫暖的白月光,照耀在白洛的心田。

月光凝成一顆青澀的種子,種在了白洛清澈的心底。

那一年,女孩十四歲,男孩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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