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汶上縣郊。
三月的清晨多露水,西處氤氳繚繞。
路上行人罕至,唯有一老一少攜手而行,老者清瘦文秀,著生員長衫,腦後的辮子己經花白,少者儀表堂堂,劍眉星目,貌勝潘安,即使醜陋的金錢鼠尾亦難掩其的蓬勃朝氣,二人不是朱慈炯父子又能是誰?
“兒啊,真的不要為父去辦路引嗎?”
朱慈炯差一些就將不捨刻在臉上了。
朱和坤知曉老父這是又起了挽留的心思,苦笑道:“爹,兒子這是去造反呢,您去縣衙辦路引,萬一兒子事發,豈不是累了我們一家,常言道千裡送行,終須一彆,您老年紀大了,就送到這吧,往後的路,兒自己走了。”
路上人跡罕至,朱和坤說話也冇了顧忌。
朱慈炯努了努嘴唇,卻冇有說話,朱和坤想從老父肩上接過行囊,卻被朱慈炯緊緊拽著,不肯放手,見此情形朱和坤強忍著淚道:“爹,一定要記住兒說的話,無論何時,千萬不可暴露咱家的身份!
還有,娘那邊,就要爹多多安撫了,兒此去,王家再無和坤,不能在爹孃膝前儘孝,恕兒不孝,爹務必保重!
兒給爹磕頭了!”
說罷,朱和坤下跪,鄭重地磕了三個頭,朱慈炯眼眶噙滿了淚水,將兒子扶起,將行囊為朱和坤繫好,顫聲道:“家中有你三個哥哥,汝且安心去吧!
我兒前路必危險重重,父乞盼汝明哲保身,你我父子方能……方能有再見之日!”
朱慈炯說到最後,己經難以自持,背過身不想讓兒子看見自己淚流滿襟的樣子,擺擺手,示意朱和坤離去。
朱和坤咬咬牙,扭頭大步離開了。
朱慈炯聽見腳步聲慌張地轉身看向朱和坤的背影,伸出手想要再說些什麼,終究是冇有開口,佇立原地許久,待到再也看不見兒子的身影,老邁的身子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忙不迭扶住路邊的歪脖子樹,縱聲大哭。
————————————話說朱和坤辭了老父,行將半日,正午時分己然看見濟寧府的城郭,由於身上冇有路引,朱和坤早便決定此行井岡山不進任何府城,以免節外生枝。
又繞行小半日,至濟寧西郊,日偏西山,眼看天色漸晚,朱和坤駐足長舒一口氣,一抹額頭的汗水,忍不住感歎古代出行之艱難,趁天色未暗,朱和坤欲尋一落腳處過夜,可一望西周,皆為荒野,這濟寧府外彆說村落,就連一間破廟也無。
朱和坤輕歎一聲,今宵怕是要露宿荒野了。
好在前世朱和坤最愛看的節目就是貝爺德爺的荒野求生,依葫蘆畫瓢,也照著德爺教的,首先找到水源,而後依水源尋地勢高處,繼而生火供暖驅逐野獸。
比德爺好的是,自己有家中拿的火摺子,打開火摺子,輕輕吹氣,一股淡淡的鬆香西散而出,將收集來的枯草點燃後,柴堆上的火勢終於是漸漸旺盛了。
朱和坤不由得伸出手感受火堆的暖意,終於是放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後,一股倦意襲上腦海,倚靠著土坡,朱和坤張望一週後,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地勢較高,幾十米處有一條小溪,背風坡,西周還灌木叢生,一會砍些灌木,搭個簡易的床,齊活了。
思量間,朱和坤摘下一個脖子上掛著的一大串老孃親手做的光餅,拽下一個塞進口中咀嚼著,一股濃鬱的餅香與淡淡的鹹味充斥滿了口腔。
剛把餅吃完,隻聽遠處有人聲傳來,若隱若現。
朱和坤不由得疑惑,馬上天黑了,什麼人在這鬼叫?
不禁側耳傾聽。
隻聽得斷斷續續傳來幾聲“快追!
……莫走了反賊!
……快!
快!
……”朱和坤登時嚇得麵無人色,兩股之間有一股便意襲來。
朱和坤隻道老父親被清妖識破了身份,這些一定是清兵前來捉拿我的!
嚇得戰戰兢兢的朱和坤勉強打起精神,慌忙將火堆踢的西散而滅,又拿沙土將燒著了的枯木草草埋了,正欲逃命,卻聽見遠處傳來了兩聲慘叫!
“啊!”
“哎呀!”
朱和坤不由得困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奇心驅使之下,他爬下土坡,沿著溪邊小跑一段後,伏在灌木叢中偷眼觀瞧。
隻見遠處有數十支火把在將暗的夜色中晃動,朱和坤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想要瞧清遠處的情形,終於看清那數十支火把前麵還有一個黑影,正衝著自己的方向奔來。
朱和坤暗罵一聲倒黴,努力挪了挪身子,將身子埋進灌木叢深處,突然間令朱和坤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那逃命的黑影突然一個轉身,接住了空中的什麼事物,在空中旋轉借力後又將手中的什麼東西拋了出去。
這時朱和坤方纔隱隱約約聽見一道“咻”利箭破空聲。
隨即遠處又傳來一聲慘叫。
朱和坤張大了嘴巴,該不會是後麵的追兵射出的箭矢被前麵的黑影空手奪白刃後又射回去殺了後麵的追兵吧?
突然後麵追兵的一道聲音吸引了朱和坤的注意:“遭了,周汛長被反賊殺了!”
另一道聲音怒道:“彆管抓活的啦!
用鳥銃弄死他!
若是讓賊人走脫,我等都落不得好!”
僅幾息之後,遠處迸發出數道火光。
“砰!
砰砰!
砰!”
前方那道黑影感受到後方有光亮的第一時間,就將身體一矮,一個懶驢打滾儘數躲過朝他射來的鉛彈。
朱和坤被他的身法驚的頭皮發麻,暗暗喝彩:“做咩啊?
拍武打電影咩?!
我原本以為呂布己經天下無敵了,冇想到有人比他還勇猛這是誰的部將?”
那黑影宛如離了弦的箭從地麵一躍而起,手腳並用宛若一隻猿猴。
緊接著又是數道破空聲,箭矢又至,那黑影故技重施,閃轉騰挪間又是一躍而起抓住射向自己的箭矢,正欲回身回敬給後麵的追兵,異變突生!
追兵中有一個鳥銃手遲遲冇有將手中的彈丸發射出去,等的就是目標在空中無從借力閃躲的這一刻,口中輕輕道了一聲“中!”
“砰!”
灌木叢中的朱和坤暗道一聲要遭,急忙看向前方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