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月無光。
雲州是軍事要地,早年間就實行宵禁製度。
這些年來,雖然邊境和平,貿易頻繁,也有軍民提出延長宵禁時間或乾脆取消宵禁,鄭無憂也偶有此意,但臨到決策之時卻始終不敢冒此風險。
他經曆過的太多了,跟著先帝南征北戰,目睹了太多生死場麵和陰險狡詐。
他知道,非我族類必有異心。
午夜,雲州的城牆上依然燈火通明。
在一隊巡邏的兵將走過城樓之時,一個青色身影悄無聲息地越過城門往遠處飄去,瞬間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城外十裡,有一座廢棄的石橋。
橋下的溪河早己乾涸多年,邊境大興貿易以來,邊境軍民都堂堂正正地走大路往來,這座原先為做軍事用途的小路早就冇人願意走了。
青衣身影輕飄飄地落在橋上,頑皮地打了兩個口哨。
“今天遲到了啊,這麼晚纔來!”
橋下橋洞裡傳來一個同樣頑皮的聲音。
“原來你躲在這裡啊?
我還以為你冇來呢”,身影一躍到了橋下,然後拿出火摺子點了一堆枯枝。
橋洞裡突然就明亮了起來。
“我纔不會食言呢,我們塞族人說話言而有信,纔不像你們成國人,哼”,火光照亮了說話人的臉,是個一身白衣的美少年。
“看看我帶來什麼?”
青衣人不搭話,笑嘻嘻地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包裹。
“這還差不多”,白衣少年由嗔轉喜,伸手去搶,“你們成國這燒雞確實不錯”“你可不知道我為了這隻燒雞付出了多少辛苦啊,大晚上的,我硬是逼著人家鋪子裡悄悄烤的”,青衣人嬉皮笑臉地說到。
“你是不是又欺負人了?!”
白衣少年邊吃邊瞪了青衣人一眼。
“不會,給了錢的”,青衣人一副自信的神態。
“聽說你們小皇帝失蹤了?”
“這你也知道?!”
“這有啥不知道的,我們大帳裡都傳遍了”“看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呢”,青衣人笑意盎然。
“你現在輕功不錯了,你爹不知道是我教的吧?”
“當然不知道了,他以為還是我家何教頭教的呢。”
“行,吃完了接著教”,白衣少年邊啃著雞腿邊說道。
青衣少年看著火光映照下白衣少年的臉,有些出神。
快5年了,他們都從少年慢慢成長成大人了。
他也永遠記得5年前在雲州城裡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是麵前這個容貌秀麗的白衣少年,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當著雲州城軍民百姓的麵,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混蛋的情形。
堂堂雲州守備、征北大將軍之子被當眾斥責為混蛋,而且還是被一個塞族孩子,幼時的鄭純當然火冒三丈,仗著自己從小有教頭教授武藝,一貫橫行雲州城鄭純哪裡受得了這種氣。
幾招下來,鄭純被結結實實地踩在了地上。
這個塞族孩子絲毫冇有停手的意思,大聲喊著,“叫師父,叫師父,哈哈哈”。
就在鄭純毫無還手之力之時,塞族孩子身邊的大人趕忙上前予以製止,這才讓鄭純冇有受到太多屈辱。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這麼一件孩童之間再尋常不過的打架事件,最終被上升到兩國外交事件。
後麵的事,鄭純也不太想管了,隻知道為了這事,他被鄭無憂整整關了一個月。
“來吧,出啥神呢,練吧”,白衣少年瀟灑地說。
刹時間,兩個影子在橋邊的樹林裡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但又冇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