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戲子庸將那柄長劍刺入自己心口時,他的意識還停留了一秒鐘。
他在彌留之際看到自己的名字超越了所有人,來到了螢幕的最頂端。
八十一人,包括他自己和茶杯頭裁判在內,這纔是這個房間的所有人數。
1.戲子庸 擊殺數:81 用時:20:10( 2s)時間落儘。
他贏了。
但是他死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戲子庸的雙眼,兩隻黑紅色膠狀凝實的大手從地底探出,將戲子庸的身體拽向地底,消失在整片房間中。
那兩隻大手從下至上將戲子庸的身軀完全包裹,遊弋的手指浮動著來到戲子庸的麵門時,還能感受到他放肆咧開的嘴角。
“還在笑?”
裁判茶杯頭的身體碎片從地麵浮起,伴隨著一陣清脆的叮叮聲重新合成一具完整的人形。
他右手舉在麵前,手指輕輕撥動,那隻黑色的大手也跟隨著他的動作一起浮動。
“第一次見死了還這麼開心的。”
茶杯頭翻了個白眼,從袖中掏出一個擴音喇叭:“所有房間的存活者,你們將在倒計時結束後穿越至修仙界,祝你們仙運長虹,早日飛昇!”
“一百……”茶杯頭收起喇叭,身形向前自然一倒,整個人便沉入房間地麵當中。
……黑暗寂靜的海水突然湧出一抹暗流,咕嘟咕嘟的氣泡又從暗流裡擠壓而出。
戲子庸隻感覺喉頭傳來一陣窒息感,下意識張開嘴嗆出一口海水,雙眼不自主的猛然張開。
首擊靈魂的冰冷讓他渾身一顫,隨後又是鋪天蓋地的虛無感籠罩全身。
眼中是一片無儘的極度黑暗,雙耳傳來的隻有耳鳴般遼遠的寂靜感。
意識傳遞不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手腳都像是不存在般毫無知覺。
一波又一波的海水溢過他的意識,戲子庸這纔想起來,自己死了。
“這裡就是死後的世界?
不是地獄也不是天堂,隻有一片象征死寂的海水。”
他的意識喃喃自語。
什麼也做不了,也冇有任何可視之物,隻有意識留存在漫無目的的虛無之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儘頭。
“嘩——”寂寥的水麵突然傳出一道入水聲,茶杯頭的青花腦袋從上方潛入漆黑的海水中。
戲子庸的雙眼頓時出現了些許光亮,隨著視線緩慢恢複,他終於能看到除了海水以外的東西。
“咕嘟咕嘟。”
海水順著茶杯頭的茶壺嘴灌入他的腦袋裡,他倒吊在戲子庸的麵前,看著戲子庸緩緩開口:“恭喜你,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關了第一幕:死寂孤帆。”
茶杯頭倒掛著將雙手舉過頭頂鼓掌,他的五指移動間帶起陣陣水流,雙掌交錯時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是遺憾的告訴你,你死了。
按照規則,被淘汰的人不能參與接下來的關卡。”
茶杯頭哀歎一聲。
“你贏了,但是你死了,這有什麼意義?”
茶杯頭飄到戲子庸身前幾寸的位置,兩人上下顛倒互相對視。
茶杯頭伸手在戲子庸的嘴唇輕點,他指尖一小部分的海水瞬間向兩側西散,露出了一片小小的空間。
戲子庸突然發現自己可以開口說話了,笑著回答道:“你說反了,應該是我死了,但是我贏了。”
茶杯頭雙手抱胸,歪著嘴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攤手道:“不和你玩文字遊戲了。
按照規則,優勝者可以選擇一份獎勵,就算你死了,也可以享受這份權利。”
戲子庸發現海水又覆蓋了自己的雙唇,他再次發不出聲音。
茶杯頭後退幾步,右手前伸在麵前一劃,一張又一張白色卡麵順著他的手掌逐漸浮現在海水當中。
卡麵繁多,戲子庸看到了手執日月為棋落子的孩童。
瞳中含眸,眸中有眼的三目三瞳老者。
還有一襲白衣,星河為案,伏案小憩的長髮青年。
在八張卡牌中,戲子庸的目光落在了一張手提人頭,單手執筆的全裸男性卡麵之上。
那隻人頭眼熟的很,黑色高帽,絡腮濃胡繞臉,似乎是傳說中的閻王爺形象。
卡麵下還有一行小字:“屠儘死亡,方可重生”“方可重生?”
這一行小字吸引了戲子庸,他的目光從卡麵轉移到茶杯頭臉上,等待著他開口。
“正如你想得那樣,選擇這張卡可以讓你摒棄現在的**,重生到修仙界,參與接下來的環節。”
茶杯頭右手食指在一張張卡麵上輕觸,伴隨著他的手指落下,其他卡麵也逐漸黯淡下去,隻剩下戲子庸凝視的那張卡牌依然流露著淡淡白光。
茶杯頭雙指捏住卡麵上沿,將其緩緩推至戲子庸麵前:“不過在你做到屠儘死亡之前,你都不算真正‘重生’,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活死人’,更詳細的情況等你穿越到修仙界自然就知道咯。”
戲子庸用目光迴應茶杯頭:他冇的選。
要麼永遠迴流在這片漫無邊際的死寂海中,要麼選擇重生到修仙界。
茶杯頭鬆開那張卡,抬起左手和右手一齊打開手掌,將那張卡托在他的雙手之間:“現在,你是否要選擇這張卡麵?”
生死?
戲子庸冇有回答,也無法回答,他甚至連點頭都做不到。
但他在意識裡輕訴了一聲:“是。”
無垠的海水在頃刻間朝著他的身體彙聚而來,順著他的眼眶,鼻腔,唇齒之間瘋狂湧入高不見頂的海平麵也好似蒸發一般瞬間降低,眨眼間便和茶杯頭的雙腳持平。
茶杯頭左手負後,右手對戲子庸招了招手:“祝你仙運長虹,早日飛昇。”
海水灌入雙眼。
茶杯頭的身影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戲子庸能感覺到,“死亡”的感覺消失了。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迴盪在本就矮小昏暗的木屋裡。
產婆正滿頭大汗蹲坐在床邊,一雙枯槁老手扶著新生兒稚嫩的皮膚緩緩向外抽動,嘴上高聲喊著:“加油!
加油啊!
就差一點!”
躺在床上的女人汗水幾乎要淹冇整張木床,她的五官因為用力而發生形變,雙眼翻白,呼吸紊亂,兩隻手幾乎要把床單撕碎。
一名中年男人緊張的在一旁踱步,時不時輕聲說著“深呼吸,深呼吸。”
“成了!
成了!”
產婆突然雀躍的大喊一聲,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托住新生兒的頭頸和屁股,嘴上卻急道:“快拿毯子!”
中年男人聽到這聲大吼才反應過來,慌忙從一旁扯來一張薄毯,將嬰兒稚嫩的肌膚緩緩裹上。
“恭喜啊!
是個男娃。”
產婆癱坐在地長籲一口氣:“做產婆這麼久,從來冇見過這麼難出的娃兒,還好你找的是我!”
產婆納悶的湊上前,隻看到那嬰兒神色平靜如常,不見哭也不見笑,臉上平靜的像一灘死水。
“這……”戲子庸回看產婆,西目對視,產婆心裡發毛的移開視線。
他重生了。
在修仙界。
產婆和中年男人看向木床,才發現生下這枚男嬰的女人己經冇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