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宮外,滿園海棠,紅海一片,美不勝收。紅木窗外的柳樹下站著一位身著錦緞孔雀雲裳麵容姣好的女子,她的身邊站了位衣著淡雅的姑娘,看著便知是主仆二人。
“事情辦的如何?”昭陽郡主壓低了嗓音卻難掩語氣中驚喜。
“回郡主,一切妥當。再等上幾刻鐘便可進去給她收屍了。”奴婢福身行禮,語氣間也儘是事成的得意。
“這就好。”昭陽眸中閃著精光,喜色飛上眉梢,“七皇子如何也不能娶她個醜八怪啊。”
“郡主說的極是。”丫鬟趁機獻著殷勤,“都道皇上有十個兒子,這七皇子是最風流倜儻的。若說娶也定要去郡主這等美人啊。怎會輪到她?”
昭陽合不攏口,從袖中掏出一枚祖母綠扳指遞與她道:“你且去告知皇後孃娘,事情辦妥了。”
紫羅宮的寢宮中。床上躺著的人麵容憔悴,秀眉蹙起,雙目緊闔,咬緊的雙唇似在做著絕苦的鬥爭。右眼上那一大塊紫黑的胎記在此般掙紮下更顯猙獰。不過片刻,呼吸脈搏滯停,再無生命跡象。
昭陽提起拖地的尾擺,腳上的花盆底鞋磨著光潔的地板,“咚咚”的響聲空洞幽遠,恍若山洞之中的滴水之聲,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寒意。
她伸手將錦緞被子拉了拉,直至冇過頭頂。
“醜八怪,你也彆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太不要臉,看上我的宣哥哥。”昭陽聲音嘲笑起來,“我看那瘸腿四皇子與你倒是般配的很!”
剛要離開這是非之地,身後突然有笑聲傳來。
自己這是幻聽了?
“是我擾了郡主嗎?”
又從身後傳來一陣淡淡娟娟的聲音,昭陽郡主的小臉頓時變的紫青,腳下一軟,雙手趕緊攀緊一側的妝奩,這纔沒至倒地。
她顫顫巍巍轉過頭來,眼看著剛纔試探已無氣息的薛黛如坐起身來麵對著她。
慘白的臉頰映的紫黑胎記更為明顯,煞是駭人。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昭陽驚得跌倒在地,嘴唇還止不住的打顫。
薛黛如起身,道:“這種毒,毒發時並不會很痛苦。看來昭陽郡主對我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昭陽雙手撐在地上,腿不住的往後縮,一雙水眸此刻因驚嚇染了薄霧,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哎呀,現在大約也過了半個小時了,恐怕我的死訊也已經傳遍了吧。”她放下手中的小碗,整理了發皺的衣袂,緩步邁到昭陽身邊。
“你說現在我要是出現在皇上麵前,皇上會如何想呢。”
昭陽郡主緊緊的摟住身後的柱子,大吼道:“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
這一喊,驚來了不少宮娥。
“郡主,出了什麼事?”
腳步紛遝而至,一眾身穿素色衣裙的宮女疾步走進,一眼便望見了站在榻前的薛黛如,一個個臉色都變了模樣。
深深宮牆,牢牢城菀。
若想在其中毒害一位高品階女醫怎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薛戴如看見那宮娥們的臉色,心裡明白了幾分。
她輕哼一聲,拂袖而去,直奔皇上的養居殿。昭陽還半跪在地上,麵帶癡樣,嘴中唸唸有詞道:“怎麼會活過來了。”
隻是她不知道此時的薛黛如卻不再是薛黛如了,而是一位二十一世紀的整容醫生陶熏如以最狗血的方式——車禍,穿越而來。
她襲承了薛黛如的記憶,也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也不願呆在這深宮之中等死,河山大好還冇有霧霾,單呆在這硃紅宮牆之中多無趣啊。
哦對了!
她半路上拉過一個追著她的宮娥,眼睛一眯:“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養居殿中,原本皇上正與幾位大臣皇子議事,皇後急匆匆趕來呈上了那份昭陽偽造的手書講清了事情。因皇上向來對這位女醫甚是敬重,如今又與七皇子婚約在身,她不知如何是好,便來請示。
如此以來,此刻的養居殿著實算是熱鬨。皇上聽聞此事不免悲憫。早年薛戴如在他微服出訪流過他,他又見她身世可憐,便將她帶入宮中,視為己出。
“這孩子,若不想嫁,為何不與朕說。她明知道朕不會逼她!”皇上頗為痛惜地錘了錘手邊的騰龍扶椅。
薛戴如一向乖巧懂事,當初與七皇子的婚事也讓她開心,怎麼快要成親,就突然自儘了呢?皇上想不明白,自己從未逼迫過薛戴如一絲一毫啊!
眾臣麵麵相覷,都不敢第一個為這後宮之事說三道四。
這時候,婚事的男主角從人群中走出來,拱手行禮,諫道:“父皇,此時事關重大,不如先去紫羅宮看看。”
皇上皺著眉頭,煩心地瞅了七皇子李煜宣一眼。平常自己這個兒子可是一點都不關心薛戴如,他也是知道的。但想想他說的也冇有錯,還是去看個究竟,畢竟這件事情不僅僅是關係到一個太醫,更是自己的親兒子。
正欲起身,太監卻來傳報:“皇上,宮外……”話冇說完,竟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渾身抖動起來。
“這,這又是什麼事,容得你大驚小怪的?”皇上眉頭皺起,一臉的心煩意亂。
“皇上,宮外……薛……薛太醫求見。”太監哆哆嗦嗦地說完了。
方纔才聽說薛戴如死了,現在看到本尊站在那兒,小太監以為見了鬼,魂都丟了一半。
大廳內的大臣也一片麵麵相覷,皇後一臉吃驚的表情更是有趣。
震驚,又得忍住震驚。
“宣!快宣!”
“宣薛太醫覲見!”還是總管高公公穩得住,不緊不慢地叫到。
一道麗影從外而來,英姿颯爽。一入殿便跪地行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皇後身軀一顫抖,幸好有姑姑扶住。
“這怎麼回事?”皇上喜怒難安,指著薛戴如問皇後。
皇後腿一軟,順勢跪了下去,委屈道:“皇上,臣妾也不知啊!”
嗬,能給昭陽郡主入宮胡作非為的膽子的,恐怕就隻有皇後了吧?
薛戴如心裡冷嘲,麵上卻不改色,說道:“臣聽聞宮裡盛傳謠言,恐陛下受矇蔽,便匆匆而來,打擾了陛下與眾臣商議,請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