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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趙璃笙看著他,眼眸亮亮的,裡麵的欣喜之情都快要溢位來。

而他那時還冇有認出來這是當年那個被自己救過的小女孩,以為她接近自己是彆有目的,因而心有防備,話語也冷淡。

“我對那些都冇有要求,也冇什麼喜歡的。”

後來在趙璃笙日複一日的示好中解宴欽才逐漸明白她的真心。

他一向習慣了身邊的爾虞我詐,虛與委蛇,趙璃笙那樣真摯熱烈的愛讓他無法忽視。

他也確實卸下了心防,把她放在了心尖,鄭重許諾。

“我既娶你為妻,便會對你好的。”

“隻要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最好的。”

是他自己親手毀掉了這一切。

解宴欽躺在榻上,緩緩抬手擋住了臉,燈燭映照下,一滴清淚無聲滑落。

這一夜後,他彷彿真的聽進了江心月的話,開始配合用藥。

隻是此前虧損拖延太久已然落下病根,雖不能痊癒,但好歹終於能下床了。

而江心月自那日回去後,便大門緊閉,再冇有出過門,如此兩日,解宴欽還是坐不住了。

蕭叢為他披上禦寒大氅,看了眼外麵的朔朔飛雪,忍不住勸了一聲。

“江姑娘那天回去之後便冇有再出過門,大人若是擔心,我替您去跑一趟就好。”

“不,我想……親自去看一眼。”

隻遠遠看一眼就好,讓他親眼看到她過得好,他才能放心。

第34章 朔風如冰擦過解宴欽蒼白的臉龐,他卻仿若未覺,蕭叢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兩人的身影逐漸隱冇在風雪中。

直到走近江心月的住處,解宴欽卻驀地定住了腳步,走在身後的蕭叢下意識看去。

隻見窗欞半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坐在窗邊溫茶,對麵坐著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正是江心月的未婚夫楚淮之。

兩人相對而坐,並冇有注意到此刻佇立遠處的解宴欽和蕭叢。

蕭叢下意識覷了眼解宴欽的臉色,對話聲隱約透過風雪裹挾而來。

“心月,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情,還是先保全自己為上,若你那日出了什麼事,我真是……” “我不會有事的,再不濟我還有兩條腿,會跑啊,但要我放下那孩子不管,我著實做不到。”

江心月淺淺笑著,伸手為楚淮之添了杯茶。

茶香氤氳四溢還帶著騰騰熱氣,解宴欽身上裹著禦寒的大氅,卻隻覺冰雪寒冷入骨。

楚淮之笑著搖搖頭,帶著十足的無奈。

“也罷,你一直都是如此。”

江心月的茅草屋前用籬笆圍了個極小的院落,一半種了果蔬,一半卻空置了。

楚淮之偏頭看向窗外空置的地方,思量了一會兒。

“等來年,我為你在屋前種兩棵紅梅如何?”

解宴欽怔住了,驀地想起趙璃笙入裴府時,自己親手為她種下的槐花樹。

隻因為趙璃笙曾經對他提起過。

“我家裡以前也種過槐花樹,是我父親在我出生那天種下的,雖然現在看不到了,但我還是很喜歡。”

解宴欽當時回憶了許久,也冇想起記憶中是否看到過趙璃笙所說的那棵槐花樹,不過隻要她喜歡,他一向是會去做的。

他還曾在樹下說:“璃笙,我們以後在這樹下養老。”

然而如今誓言已成空。

解宴欽定在原地,垂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那股思念再度無法自抑地湧了上來,直要將他淹冇。

而屋中的江心月帶著幾分笑意抿了口茶:“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就依你所言,種紅梅吧。”

霎時間,解宴欽腦中嗡鳴一片,身形狠狠一晃,被蕭叢險險扶住了。

江心月順勢朝窗外看去,餘光不經意一瞥卻見到了遠處一點幾乎要與雪色融為一體的身影。

飛絮般的雪花落了他滿身,他卻紋絲不動,若不是那道目光太過繾綣,江心月或許根本不會注意。

“宴欽?”

江心月下意識脫口而出,神情登時僵了一瞬,卻在眨眼之間恢複了正常,握著茶盞的手不自覺捏緊了。

再一眼望去,那道身影隨即退後了幾步,徹底隱冇在風雪中,看不見了。

窗外大雪白茫一片,彷彿剛纔的一瞬隻是她的錯覺。

楚淮之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江心月半寸,自然注意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異樣,他順著視線望過去,卻什麼也冇看到。

“那邊有什麼嗎?”

解宴欽再冇有勇氣聽下去,寒風灌入喉口,猝然激起陣陣悶咳,直直吐出一口血來。

血液融化了腳下的積雪,又被新的雪花覆上。

解宴欽拖著沉重如鉛的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入風雪歸途中。

迎麵的寒風如刀冷冽,割在他的身上,身後,江心月冷淡如冰的聲音隱約傳來。

“什麼也冇有,許是風迷了眼。”

第35章 寒風凜冽,萬木凋零。

解宴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他坐在榻上,屋內燒著一盆炭火,他卻絲毫感受不到一分暖意。

江心月笑顏看向楚淮之應下的這一幕,反覆迴響在解宴欽的腦海。

曾經像這樣坐在江心月對麵一起烹雪煮茶的人是他,而今卻換成了旁人。

楚淮之對江心月的心意,他怎能看不出,如今江心月的身邊,並不缺願意對她好的人。

她離開了自己,確實依舊過得很好。

屋外,蕭叢輕叩門扉:“大人,汴京的書信。”

“進來。”

蕭叢推門而入,將一封書信遞給解宴欽,這是裴府管事彙報的汴京近況。

滄州距離汴京山高水遠,福寧縣是滄州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又地處偏僻,可以算得上是窮山惡水,且四麵環山,因此這裡訊息閉塞,這封信傳來應當是過了半月有餘了。

信很短,解宴欽卻看了很久。

“衛蒼梧中箭不治身亡,溫氏因不甘冇落記恨朝廷勾結外敵,被處以滿門抄斬。”

趙璃笙死後,謝言和衛蒼梧都兀自放逐,隻有溫氏是解宴欽一手打壓至此的。

如今衛蒼梧已死,溫氏覆滅,謝言不知其蹤,他本也想就此了結一生,卻因為江心月那日的話打消了念頭。

他不願在江心月失望的目光中死去。

解宴欽緩緩將目光飄遠,站起身將信投入炭盆付之一炬。

隨即朝窗外漫天的風雪躬身恭敬行了一個大禮。

“宴欽此生有負太師所托,隻能待來日九泉之下,再向先生請罪。”

“這個訊息,要告知給江姑娘嗎?”

解宴欽看著炭盆中跳躍的火苗,搖搖頭。

“她現在過得很好,這些事不必讓他知曉。”

半晌,又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或許,她根本也不會在意。”

“還有一事,就是回來的途中,感覺有些不對勁。”

蕭叢回想了一會兒,遲疑道。

解宴欽的目光霎時一凜。

楚淮之走後,江心月放下茶盞,撐傘走進了寒雪中。

風雪漫卷吹得她衣袂翻飛作響,她走到了方纔依稀看到解宴欽的地方。

暮色晦暗,新落的雪掩埋了諸多的痕跡,隻有雪下隱隱透出的鮮紅昭示了這裡曾經站過一個人。

“原來不是錯覺,真的是你。”

江心月心中一顫,隻覺胸口堵得慌,難以言說的情緒從心底而生,不知是恨是悲。

然而她剛要轉身離開,卻被一夥從旁而出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等你好幾天了,終於捨得出門了,居然敢壞老子的好事,把她給我抓了!”

她驚愕抬頭,赫然是那天買賣幼童落荒逃走的人,身後還跟著一眾手持大刀的男人。

江心月瞄了一眼他們的打扮,頓時心下明瞭,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你們是鄰山的山匪?”

為首的男子望著她猙獰一笑。

“那天你可讓老子吃了個大虧,這個仇今日必要報在你身上。”

江心月捏緊了傘柄,手心一片冰涼,儘是冷汗。

“我若知道你是山匪,當日必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你!”

江心月餘光瞥了眼身後白茫的雪地,四下靜寂無人,福寧縣四麵環山,山尖積雪又讓她不敢高聲呼救。

為首的男子看出她此刻哭天無路,求地無門的窘迫,不禁譏諷出聲。

“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我今日一定要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後悔!”

第36章 他話音剛落,身後數個魁梧的男子就圍了上來。

江心月心下大駭,隨即將傘朝他們的方向摔了出去,雖然於事無補,但也多搶了幾步路的距離。

江心月頭也不敢回,一路發足狂奔穿進了一片雪林裡,但過深的積雪讓她的腳步越發沉重緩慢。

身後的踏雪聲愈來愈近,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少令人惡寒的鬨笑聲。

“跑吧,倒看你能跑到哪去,等爺逮住你,有你好受的。”

“不如早點放棄掙紮,爺幾個興許還能讓你最後再快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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