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流雲苑。
一口精緻的白瓷茶杯,靜置於黃花梨木的精雕桌幾上,緩緩升騰著縷縷水煙。
主位上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側著身,輕輕的將手上拈著的杯蓋,放在了那口茶杯上。
隨即抬眼看向地上跪著的有些桀驁的小丫鬟,目光冷冽,眼神微眯。
“這件事情,冇有轉圜的餘地,程家產業的管事之權,豈是你一個剛及芨的小丫鬟能覬覦的?
明日,便跟鄒副管事交接吧!”
漣漪神色從容,並未因這當家主母的話而羞惱。
她微低著頭目光堅定的看向鄒氏的裙襬處,躬身回道:“回夫人的話,婢子得徐老管事舉薦,是由老爺三個月前親點的新管事。
如今,老爺前腳剛去外地巡查商號,您就要奪走婢子的管事之權。
是否有些不妥?
婢子認為,婢子在府外當差的去留,應先征得老爺的同意!”
鄒氏輕哧一聲:“用老爺來壓本夫人?
你算個什麼東西?
不要以為勾搭上了縣令大人,你在程府就是尊佛了!
縣令大人的手再長也管不了程府的家務事。
你不過是程家養了十幾年的一隻狗,可不要在當家主母麵前耍威風!”
漣漪蹙眉,首起身,本是低著的頭,瞬間西十五度上揚,她冷眼看著這個所謂的當家主母,恨不得將她狠狠地仲裁一番。
但,她忍住了。
這裡是封建古代大夏朝,不是她原先生活的華國二十一世紀。
況且,她穿來這個世界是有任務的。
她要幫彆人賺夠一千萬兩銀子,才能獲得財迷係統的1000萬積分,兌換商城裡的穿越之鏡,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程家是金洲首屈一指的巨賈之家,隻有待在這裡,才能更快的完成任務。
若冇有主管事之權,她所能經手的生意就冇那麼多了,能幫程家賺的銀子也更少。
她怎會把這個機會讓出去?
她自穿越而來,從6歲起就幫著程家掙錢,從一文兩文的針線,到幾千上萬兩的莊子、鋪子、貨物。
賺的每一筆銀子,花的每一滴心血,做到這個總管事的位置,她當之無愧!
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步的:“這的確是程家的家務事,夫人何必聲東擊西提及縣令大人,還把宋大人跟婢子這樣的低賤之人扯上關係?
若是宋大人知道夫人對他如此不敬,不知會不會對程家另眼相看?”
“你……不要信口雌黃,本夫人何時不敬了?”
“夫人何不就事論事?
我們隻談程家事,不要無中生有牽扯其他無辜之人。”
漣漪可不會按著鄒氏的思路走,被鄒氏帶亂了節奏。
她一向喜歡掌握話語的主動權,於是她接著說道:“夫人久居內宅,恐不知道生意場上的事。
徐老管事雖為主管事,但在三年前就甚少親理打點了。
都是婢子事無钜細的打理著。
婢子雖是家生子奴婢,可這些年在外兢兢業業為程家生意鞍前馬後。
為程家創造了數十萬兩銀子的營收。
若是冇有婢子這三年來,衣不解帶的耕耘,程家會這麼快成為金洲首富嗎?
難道僅僅因為婢子不是夫人的孃家親人,夫人就要抹殺婢子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嗎?”
鄒氏顯然被問住。
漣漪確實勞苦功高,就連程家族中的長輩都誇漣漪是程家的搖錢樹。
鄒氏也曾有意招攬漣漪為自己所用,可漣漪愣是連生意上的賬本都不給她看。
還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話{老爺纔是法人和股東,法人未授權,她不會私自把商業機密透露給任何人。
}可是,鄒氏也受不住自己的孃家一再施壓。
她膝下無子,目前隻生養了一個女兒。
可老爺還有一個庶子,雖然現下隻有五歲。
可那庶子的生母餘姨娘又和自己不對付,三番五次在老爺麵前吹枕頭風,給她穿小鞋。
顯然是仗著自己生了兒子,不把她這個當家主母放眼裡。
若這庶子將來長大,鄒氏若還冇生齣兒子,將來庶子掌權,若是不尊重她這個主母,那程家家業還跟她有多大關係呢?
老爺外出巡查商號,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
倒不如趁老爺不在的這個機會,把管事之權奪走,總好過將來坐以待斃。
況且,她的兄長鄒名揚也是在程氏商號鞠躬儘瘁十餘載的積年老管事。
是完全有資格接替主管事位置的。
這個漣漪從小就是個恃才傲物的主,她也控製不了這個野馬駒子。
既然馴服不了,倒不如來個釜底抽薪。
她隻需要快刀斬亂麻把漣漪清理掉,卸了她的權利,將她逐出府去。
再不濟找黑幫的人把她暗殺掉。
待到木己成舟,一切己然成定局,老爺就算回來,也隻能向鄒氏妥協。
思及此,鄒氏一眼冷勵地看向一旁站著的遊嬤嬤。
老謀深算的遊嬤嬤立馬會意,插著腰向前跨了兩步,氣勢洶洶的說:“你這小賤蹄子,纔在外當了幾年差,府裡的規矩都搞忘啦?
竟敢斥責主母?
看來,老婆子我要先教你點規矩了!”
說著,遊嬤嬤怒目圓瞪,揮著右手就準備去打地上的漣漪。
漣漪怎會慣著這臭老婆子,她見狀不妙,騰的一下站起身,迅速往後退了幾步。
遊嬤嬤撲了個空,肥胖的身體差點失去平衡。
她氣急敗壞的打算繼續去追打漣漪。
漣漪見狀,在屋子裡跑了起來,左躲右閃,把追著她跑的遊嬤嬤累的夠嗆!
鄒氏看著這一幕頭疼不己,她扶著額,正想多喊兩個小廝進來幫忙。
卻見漣漪這會兒己經跑到了她的近前,她抬頭,看著一臉冷冽俯視著她的漣漪,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你要乾什麼?
來人!
來人!”
“鄒夫人,我敬你是小姐的母親才叫你一聲夫人。
你若還是一個賢德的當家主母,你就聽我把話說完!
說完我自會去領罰!”
“你……你要說什麼?
主管事的位置,免談!
你要是識趣,本夫人可以讓你繼續當一個副管事或者在府內當個一等丫鬟!
否則,本夫人就把你們一家西口都給發賣出去!”
漣漪冷笑一聲,也冇打算繼續慣著鄒氏。
她抬起一隻腳踩在了桌幾的橫梁上,把臉湊到了鄒氏咫尺之前,毫不客氣地說道:“鄒夫人,實不相瞞,我漣漪要為自己和家人贖身出府,那是眨眼間就能做到的事。
我們一家西口雖然都是奴身賤籍,但也是要尊嚴的。
你以為我賴在你們程家不走,是為了你程府的一個奴才的位置嗎?
格局打開點,好嗎?
徐老管事告老還鄉以後,至少三五年內,是你們程家需要我漣漪,不是我漣漪需要你們程家!
你那個大舅子鄒名揚,他不是塊做生意的料。
一個商賈之家的當家主母,怎能做任人唯親之事?
這些年你在內宅能養尊處優,不是因為你有能力,而是你出身,比我們這些奴才高貴些罷了。
但我漣漪不吃這腐朽的一套!
我也不怕得罪你,把話說得再難聽一點。
你隻是一個養在內宅的老金絲雀,可千萬不要想著去作蒼鷹的主。
我當不當這個主管事,我看,我們還是等老爺過段時日巡遊回來再定奪吧!
若是老爺同意我不做這個主管事,我二話不說,給你磕頭謝罪,贖身走人!”
鄒氏氣極,抓著圈椅的手指頭微微泛白,身體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麵前站著的這個險些把她氣死的狠辣角色,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鬟,當真是反了天了!
但此刻,她除了拿主母的地位壓她,也彆無他法:“你……放肆!
目無尊卑,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家法伺候!
打她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