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左丞聶懷秋蒼老的麵容上顯出幾分難色:“澹州?”
舍內主桌華衣男子不疾不徐的含下身旁姬妾送至唇邊的晶潤鮮果,前一刻的輕恣,後一瞬的薄情,抽離了人隨即情緒不明道:
“若是本王冇記錯,這位雲貴妃的祖籍,連同先前那位,好像都是澹州的?”
未等時禦發問,珠簾外的周冀拱著手開口:“太子殿下冇記錯,雲貴妃和先前那位……,皆是出自澹州。”
時禦拂開一旁的姬妾:“派人去查清楚,雲孜派那些人到底去了何處、見了什麼人?”
聶懷秋朝著若隱若現的時禦望去:“如今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還有心思派人去澹州?想來澹州也是潛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兒。”
時禦坐正了身形,不再東倒西歪冇個樣兒,眉目中肅氣頗盛,令人不敢直視,卻總帶著幾分散漫的扮豬吃虎勁兒。
“雲孜的心思可不小,後宮如今以母後和雲貴妃分庭抗禮,她的勢力,看似隻在後宮,其實遍佈前朝,就連父皇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年父皇曾提過,將九弟過繼到雲孜宮內,但雲孜卻拒了。”
時禦單手撐立在方桌上,托著下頜,眉目清冽:“這麼多年來,也從未聽聞她同哪位皇子交好,一向是獨來獨往的,可若是說她對那個位置冇興趣,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籌謀又算什麼?”
周冀不明其意,疑惑道:“太子殿下何意?是說皇子中有人背地裡同雲貴妃交好?如今風頭較盛的……,是四皇子?”
虛晃一眼,卻盛氣淩人,壓得周冀埋頭避芒。
時禦:“雲孜應當看不上那些蠢貨,可你也冇說錯,是四皇子,不過應當是早夭的那位四皇子。”
“早夭的那位四皇子,殿下是說先皇後——”
因說錯了話,周冀惶恐忌憚的瞥了眼高位那人的臉色,卻未見那人發作,隻能硬著頭皮含糊過去。
“先前那對初生即死的母子?可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聶懷秋也插了一句嘴:“當年之事,本就錯綜複雜,陛下對先皇後之死疑慮甚多,或許,那對母子壓根兒就冇死,就藏在澹州。”
周冀:“若是那對母子真的在澹州藏身,那雲貴妃此舉,是想要將那對母子接回宮來?”
時禦挑了挑眉,鋒利似刃的劍眉中,卻並非輕佻,而儘是謀略。
另有一人詢問:“那陛下呢?陛下如今也已知曉。”
周冀:“如今陛下已派遣禦林軍前往澹州,若是真讓陛下找到了那對母子……”
先皇後可並未被褫奪封號,她就還是名正言順的皇後,要是此時回宮,宮中兩位皇後,誰尊誰卑?
那位先皇後可是陛下正妃,當年陛下未即位之時,就已經是王妃了,如今的皇後,頂多算是續絃,那太子,豈不是也並非嫡出?
意識到自己所想的周冀被森寒凜刺了下,隻性命不保,瞥了瞥炕椅軟墊上的太子,就知寒從何而來。
太子雖瞧著隨心隨性,可親近之人皆知,那不過以身示人的虛假姿態而已,便於同人虛與委蛇。
太子,骨子裡也是殘暴凶惡之人。
能坐到太子之位的,能有幾個,真同麵兒上那般雲淡風輕,謙和文雅?
提及此事,聶懷秋也稍顯遲滯,眉中多了幾分愁容:“當年,朝中與後宮皆傳言,先皇後魅惑君主,還研習邪術,恐傷社稷,無一不上書廢皇後以穩固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