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他進來,讓他先殺了我,你讓他來呀——”
蘇杳左右為難,既要扶住朝她走來、身形搖晃的莊文硯,又要安撫性躁的莊珣。
“不是,不是他傷的,是上次,我同宮裡來的人想要逃出去,不小心受的傷。”
“宮裡來的人?”
蘇杳淺淺頷首:“嗯,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人,不過是來找珧琢的,他們讓珧琢和他們回京。我本想借那幾人之力讓他們帶我出去,但還是……”
“我問過他那些人是誰派來的,他也不告訴我。”
說來蘇杳竟覺得落寞,珧琢對她事事瞭如指掌,但他卻從不告訴自己他的事兒。
“我那次差一點就要逃出去了,就差一點。”
如今想來,滿是不甘心的歎惋,還對上次出逃大半兒被抓回來之事念念不忘。
莊文硯拍了拍泄氣頹喪的女子的頭,輕聲寬慰道:“彆受傷就行。”
“總會逃出去的,一次不行就兩次,百十來次,他總不可能次次思慮周全。會有可乘之機的,不急於一時,還是要以身體為重。”
莊文硯聲線低啞粗糲,明明變了味兒,但在蘇杳心中卻未變。
那副容貌也是,笑起來春風化雨,與往日那一身冰藍絲綢、玉簪束髮、白紋腰封的意氣男子彆無二致,是當之無愧的皓月君子。
他知蘇杳如今在珧琢那兒也不好過,日日要在那奪了她清白之人麵前討生活,其中苦楚,隻是蘇杳從來冇跟他們抱怨過而已。
女子黛眉清目之間,都快支離破碎了。
蘇杳扶著莊文硯那副迤邐姿態,讓他坐下,莊文硯還關懷著人:“身子還好吧?瞧著倒是比來時好了不少。”
蘇杳有些難以啟齒,四人在這兒吃不飽穿不暖,自己卻是生養得極好,先前的垂死之態,都被珧琢調養得不再過分孱弱了。
“他……醫術不錯。”
本以為珧琢擅使毒下蠱,可醫術也絲毫不差,說是華佗再世、妙手回春也不為過。
她這些年遍訪名醫,調養了這麼多年的身子,到這兒不過兩月多,效果卻極佳,如今看著模樣,倒是不再蒼白羸弱,多了幾分氣色。
也算是來這兒除解蠱之外的另一好處了吧。
這樣想想,倒像是在自我聊以慰藉。
蘇杳:“過兩日,我應該能逃出去。”
要讓蘇杳認命被困在這兒,蘇杳心不甘情不願。
一聽蘇杳有機會逃出這麼個鬼地方,莊文硯等人是當真替蘇杳高興。
“真的?”
蘇杳重重點頭,如實道來:“柳兮然會幫我,她喜歡珧琢,一定會救我出去的,出去後,我就去附近的縣衙找人來救你們,我儘量動作快些。”
也希望珧琢不那麼心狠,對他們痛下殺手。
莊文硯貼了貼蘇杳過冷沁寒的手背,清和的烏眸含笑:“好,萬事小心些。”
“這地兒冷,彆凍著你,傷了身子,走吧,我們等你。”
蘇杳又看向了一旁的如心,樣貌清嫩的女子哭得難以自抑,眼瞼都腫了。
蘇杳將自己的外衣褪給如心,一步三回頭的眷念著幾人。
“等我。”
她一定會救他們出去的,這是她欠他們的。
蘇杳出密室,外頭早已遲暮,天色黑得壓抑,這處宅院偏僻,燭火都未曾點到這兒。
蘇杳看見那一堵高牆似的黑影,與珧琢一同迎上來的,還有那凜冽刺骨的疾風,颳得麵龐和眉眼都泛著隱隱的疼。
“和你的文硯哥哥和莊珣弟弟說完話了?”一開口就明嘲暗諷,空氣中都瀰漫著吃味兒的酸不溜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