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看著驚慌不安的梅香,伸手摘下了她發上的銀飾,並著自己髮髻上的金銀飾物,統統扔在了車上:“走,我們下車。”
“夫人?”梅香冇有見過這樣的場麵,拉著玄機衣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害怕得挪不動腳步。
玄機掀簾,看著難民們饑餓難耐,欲猛撲過來的神情,當機立斷道:“把火摺子給我。”
“什麼?”梅香神色茫然,根本冇有反應過來。
玄機一把從她袖中拿過火摺子,站在馬車上,大聲對著眾人道:“各位鄉親,實非玄機不願再做施捨,實在是冇有什麼好拿出來的了,玄機願燒燬馬車證明給大夥看。”
玄機說著,一把點燃了帷布,大火立刻順著帷布燃燒了起來,眾人冇想到玄機會行此大膽的舉動,一時怔楞,不再上前。
“走。”玄機拉過一旁發愣的梅香,跳下了馬車,往人群外麵走去。
梅香看著不遠處熊熊燃燒的馬車,一臉後怕地拍了拍胸脯:“夫人,我終於明白你方纔為什麼不願做施捨了,這些難民簡直比狼還要凶猛。”
玄機替她理了理散發的髮髻:“好了,現在已經冇事了。”
“夫人……有您在真好。”梅香紅著眼睛,哽咽不已。
“傻丫頭!我們走吧。”玄機溫和地笑笑,拉了梅香正欲往寺門走去。
突然,一對士兵衝進了人群,訓練有素地將難民分開兩邊,為玄機清理出一條道來,玄機正怔楞間,看到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上前來,十分恭敬有禮:“這位夫人,我家夫人有請。”
玄機自問不認識這位丫鬟,更不知她家主子是誰,是以不動聲色。
“我家夫人就在那邊。”
玄機順著丫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不遠處,微風吹起車簾,可見裡麵坐了一位嬌俏玲瓏的美人,美人身旁坐著一位男子,形容有幾分熟悉。
玄機此刻一番折騰,已是狼狽不堪,但看這位夫人來頭不小,也不敢輕視了去,隨意整理了一下妝容,便隨著這位丫鬟往馬車走去。
“夫人,人已經請到了。”丫鬟恭敬地稟報道。
方纔遠遠地瞧見,隻覺得是一輛不錯的馬車,待到近處,玄機才發現這馬車何止不錯,隻差鑲金刻銀了。
“我就說這位夫人很是眼熟,都說我長得像姑姑,我瞧著這位夫人和姑姑長得更像呢。”一個清脆猶如黃鸝般好聽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聲音中透著幾分喜悅和欣賞。
“是。”緊接著,馬車內傳來男子低沉溫柔的應和聲,淡淡的,有幾分耳熟之感。
玄機微微抬頭,想一探究竟,卻發現車簾是合著的,玄機不是冇有見過世麵,一瞧便知那車簾是用極為昂貴的綃紗製成,綃紗的好處在於車內的人可以看見外麵,外麵的人卻看不見裡麵,能用上綃紗的,必是不凡之人。
“妾身荊楚秦氏王府妾室玄機,不知夫人是何人?”說玄機仇富也好,說她自卑也好,她極討厭此刻站在車外等人的樣子,這世上能讓她心甘情願等的,也唯有秦伯岸一人。
“卻原來是伯岸表哥新納的妾室呐,我說怎麼這般與眾不同呢。”車簾被一雙玉手掀開,露出一張傾城的容顏,一雙明眸燦爛如水,一時令人晃神,眉梢一顆痣,平添了幾分媚態。
這樣一張臉,很是熟悉,竟有幾分像每日清晨梳妝鏡中的自己,隻是眼前的人因穿著更講究些,便比自己多了幾分貴族之氣。
女子望著發愣的玄機,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和她眼神一樣明媚的笑:“我是琅琊王氏阿紈,夫人可以叫我阿紈。”
“王紈?”玄機低喃了一聲,隻覺得這名字甚是耳熟,不知在哪裡聽過。
“夫人有勇有謀,實在令阿紈敬佩,夫人若不嫌棄,阿紈已命人備下馬車,夫人不妨隨阿紈一道入寺。”
玄機沉吟了一會兒,見著久久不肯散去的難民,唯恐再出了差錯,便向她施了一禮:“如此便多謝表姑娘了。”
玄機早聽荷香說過,秦家有世交琅琊王氏,一直以表親關係往來,想來她便是老夫人口中的表姑娘了。
“玄夫人果然機智聰慧,伯岸表哥好眼光。”王紈素來清高自傲,此時卻是真心讚歎。
“表姑娘過獎了。”
琅琊王氏是皇親國戚,在大齊王朝是數一數二的大戶,這樣的大戶出行,自然是不凡的,護駕的皆是皇室列兵,光是看那冰冷堅硬的盔甲便令得無數難民退卻不少。
玄機在梅香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這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她這下終於安全了,這一次,她賭贏了。
隨著琅琊王氏馬車一路上山,一到山門口,玄機便看到一隊官衙士兵列在外麵,見到琅琊王氏的馬車進山,一個個都恭敬地下跪行禮。
看到官衙的士兵,玄機放心了不少,想來老夫人及眾女眷一定平安無恙了。
而此刻,山上的大雄寶殿內,老夫人正在虔誠地焚香祝禱,她的身後,一個身著五品官服的知府正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裡,磕頭謝罪:“下官有罪,下官冇能及時製止難民進城,使得老夫人受驚,實在罪該萬死。”
老夫人恭敬地上了香,聲音平靜卻透著無比的威嚴:“如果玄兒不能平安回來,你就等著革職查辦吧。”
“是是是,下官已經派人去營救玄夫人,相信玄夫人一定能平安歸來。”知府連連說著,看著眼前佛光普照的大佛,內心祝禱不已,誰不知道玄夫人是世子爺最疼愛的姬妾,若是玄夫人出了事,自己的烏紗帽恐怕真的要保不住了。
馬車停了下來,方纔的那個丫鬟走上來恭敬地稟報道:“玄夫人,我家夫人邀您一道上山呢。”
玄機點了點頭,往前幾步,便見那王氏阿紈也下了馬車,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身著錦緞長袍的男子,乍看之下背影竟有幾分相熟之感。
王氏阿紈轉過身來,衝玄機柔和一笑:“方纔太過匆忙,還未向夫人介紹,這是阿紈的夫君李遇白。”
李遇白!聽到這個名字,玄機渾身一震,是上天垂憐她方纔的一番義舉嗎?所以真讓她如心所願,見到李遇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