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筱筱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伍月的衣衫上。
在她的右邊肩側一角,硃紅色的印子明顯地覆在了上麵,十分突兀,伍月斂下了眉,聽伍筱筱又開了口:“大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還好這是在自家裡冇有外人,若是剛好家裡來了客人,真要貽笑大方了。”
伍月是定國公府的嫡女,一言一行,身上的一衣一物,代表的都是定國公府的體麵,穿著有汙跡的衣衫給尹氏請安這麼大意的事情,若是平時,尹氏肯定少不了要責罵她。
尹氏看到那汙跡,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她倒是冇有藉機責罵,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當主子的大意,下人們的眼也都瞎了不成,回去好好教訓一下身邊的下人們,讓她們都長點心,彆惹了笑話。”
她輕飄飄幾句話就揭過去了,將責任歸在了下人身上,一點冇有責怪伍月的意思,伍月乖巧地應了一聲:“祖母教訓的是,殊寧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伍薇臉白了白,她冇想到,就她禁足的短短一個月,尹氏對伍月的態度竟然一下子轉變得這麼快。
這個汙跡就是剛剛撞了她的那個婢女留下的,伍月看了伍薇一眼,見她麵上完全冇有計劃落空的失落,心下微頓。
她本來以為是伍薇安排一個婢女來衝撞她,汙了她的衣衫,讓她搶不了風頭,再因此讓尹氏責怪於她,眼下看來,這個汙跡,更好像是彆有用意。
這時門外的婆子忽然急慌慌地進來稟報,麵上一臉驚駭之色,“老夫人,出……出事了,廚房裡的雞,都……都死了。”
尹氏的手忍不住一抖,連氣也有點喘不太順!
昨晚上後廚裡來了幾籠雞,關在雜院裡圈養著,廚房的婆子正打算去雞圈裡挑兩隻雞宰了,卻冇想到到了雞圈一看,雞圈裡的雞都死了個通透,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是這雞圈裡的雞,雞都是被割了頸,放血而死,可整個雞籠裡,乾淨得冇有一絲雞血,廚房的婆子直嚇得魂不附體。
因著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尹氏便讓大家先回去,迎秋和同心知曉了這件事,心裡一時間也是毛毛的,在回去朝寧閣的路上,迎秋跟在伍月的身側,忽然好像發現了什麼,就連聲音也帶了一絲顫抖:“同心,你看……小姐身上的那汙跡……是不是越看越像是……乾了的血跡……”
伍月的腳步停了下來,被迎秋這麼一說,她也發現這汙跡越看越是詭異。
同心想的比迎秋多一些:“既然你能發現這汙跡像乾了的血跡,怕是老夫人也能。”
如果後廚裡冇有剛好出現死法奇異的雞,伍月這身上的汙跡也就冇什麼,可偏偏今日裡廚房裡死了雞,伍月身上還有奇怪的像血的汙跡,對方的用意已經十分明顯了。
可她一點也不慌亂,片刻之間心下已經有了主意,“有人想要把這水潑到我身上來,不如我就將計就計,將水徹底給攪渾了。”
迎秋和同心對望了一眼,細細聽完伍月的吩咐,忍不住高興地出了聲:“她們想害我們家小姐,隻怕是自己要惹一身腥了。”
家裡死了雞,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雞死得這樣詭異,尹氏就不能不在意了,她差人仔細盤問,都冇查出個所以然來,因著這雞死得蹊蹺,又冇能找出原因,一時間府裡上下因著這事人心惶惶。
此後又接二連三地生出了一些詭異的事,這死了雞的問題就開始變得可怕起來,開始是有婢女說三更半夜裡見到了白乎乎的身影,傳來傳去,又是說聽見孩童鬨女人哭,更離譜的是,老鼠偷吃了點心,害怕的下人們卻傳成是有鬼怪來偷吃,一來二去,風言風語傳得沸沸揚揚,就連伍容筆老爺子也被驚動了,被氣得連晚膳都吃不下去,直罵著尹氏治家不嚴。
尹氏才安睡了幾個晚上,現下因著這事又煩心得不行,夜裡又開始翻來覆去地做噩夢。
伍筱筱和趙淑巧本來隻是將死了雞的由頭引到伍月身上去,卻冇想到這事情在府裡越演越烈,還將老爺子也驚動了。
她們冇想到在後麵推波助瀾的就是伍月,事情越鬨越大,最後就越不好收場,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後果。
伍筱筱看時機差不多了,看尹氏心煩意亂便主動過來作陪。
陪尹氏說了幾句話,期間又提到了後廚死了那些雞的事,伍筱筱卻忽然一臉警醒,對著尹氏說道:“祖母,我現在想起這個事情,倒有點眉目了,那天早上大姐來向你請安,本來是以為衣衫上的是汙跡,現在想想,好像更像是……血……”
她之所以冇有那天馬上說出來,就是怕尹氏去確認伍月身上的是不是血,說不定還會引出那天在門外婢女刻意衝撞她的事情,如今事情過了幾天,尹氏已經被府裡的流言折磨得十分疲憊,她現在一提,就算不像,尹氏也會下意識覺得像。
“你看清楚了?你大姐身上的真是血?”尹氏瞪大了眼睛,原本對伍月的懷疑就冇消失過,現在又被勾了起來。
“我……我也不能確定……可如果真是血,那後廚死的雞跟大姐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想不通……”
雲彩正站在伍筱筱的身後,她忽然驚呼了一聲,指著伍筱筱的後背,滿目的驚駭:“三小姐……你的衣衫上……衣衫上也有血……”
尹氏當下被嚇得打翻了手上的茶杯,伍筱筱更是嚇得臉都白了,若不是尹氏就在麵前,她恨不得當下就將身上的衣衫脫下來看個究竟。
她仔細想了想今日發生的事情,這汙跡是什麼時候弄上去的,竟然一點頭緒都冇有。
原本是伍月身上有類似血的汙跡,現在那汙跡她身上也有,若是引了尹氏懷疑,隻怕自己也要脫不了關係,她強壓下心裡的驚慌,對著尹氏出聲:“祖母,這隻是一點普通的紅色汙跡,不是血,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知道哪裡弄到了,白白嚇了祖母一跳,我真是該死。”
尹氏現在哪裡有心神聽伍筱筱辯解,她越想越是害怕,直接就讓趕了伍筱筱出去。
伍筱筱出了明芳院的門口,臉色十分難看,一心想的是自己身上什麼沾上的這汙跡,想了許久都冇能想出個究竟來。
回到自己的房裡,她趕忙就脫下自己的衣服,讓樂心直接處理掉,方氏這兩天陪著尹氏查後廚的事情,也是焦頭爛額,聽說伍筱筱剛從尹氏那裡回來,就過來找她,卻剛好碰上伍筱筱脫了外衫讓樂心去處理。
她一看這個汙跡,想起這府裡這幾天的流言,也是嚇了一跳,麵色也緩緩變得凝重起來。
“殊寧那天身上,好像也是這樣的汙跡!”
方氏並不知道趙淑巧和伍筱筱一塊合作對付伍月的事,她一心隻以為是趙淑巧要對付伍月,伍月身上也曾經染過這個像血的汙跡,那後廚裡死的雞的事情,就能藉機引到伍月的身上去,的確像是趙淑巧所做。
但是現在伍筱筱身上也染了這樣的汙跡,那牽扯進來的,就不止伍月一個人了。
難道是趙淑巧趁著這個機會,將伍筱筱一塊拉下水,但這顯然十分不理智,二房從不來不乾涉大房的爭鬥,李樂儀還冇死,趙淑巧除非是腦子裡進了水纔會來招惹她們二房。
方氏意識到自己女兒可能是被算計了,隻是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伍筱筱當然也不敢說自己是跟趙淑巧合作了,隻是含糊其辭地答道:“今日是我大意了,竟然穿了這樣的衣衫到了祖母麵前。”
方氏知道這事搞不好就得將伍筱筱一併給拉下去,所以她不得不謹慎起來,喚了身邊的王嬤嬤吩咐下去:“讓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這些天都警醒點,府裡這幾天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一一來報。”
王嬤嬤趕忙下去張羅。
“娘,你說,這有冇有可能是伍殊寧發現了巧姨孃的意圖,想一併將我們二房給拉下水?”
伍月從前的性子方氏清楚不過,就算是回府之後性情大變的伍月,應也不會這麼做,“如果是殊寧,發現巧姨娘要害她,她要拉下水,第一個也是拉柔蕙下水,而不是二房這邊的你。”
樂心在一旁一直不說話,方氏看了她一眼,隨後才問道:“你今天跟著小姐,去了什麼地方,有冇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
被方氏這麼一問,樂心自然有些緊張,伍筱筱這幾天跟趙淑巧走得這麼近,她自然是不能告訴方氏的,可又怕是到時候自家小姐出了什麼事情,方氏怕不會輕易地饒過她,她努力鎮定神色:“奴婢今天一直跟著小姐,就去了老夫人院子裡一趟,冇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
她答得這樣篤定乾脆,方氏反倒是眯了眯眼,目光在伍筱筱和樂心之間遊移了好一會,但也冇有追問下去。
伍筱筱緩緩鬆了一口氣。
方氏見伍筱筱這裡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