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即刻起,林大人親自帶人去齊府抄家,以齊成器為首為非作歹的人,杖責八十後流放北地。”
她語聲微頓,瞥向地上宛如死狗的人。
“至於於正全,先關押大牢,擇日由太傅押解回京,交由父皇處置。”
“下官遵旨。”
林邱臉色一凜,立刻領命而去,踏出門時,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心下慶幸,暗歎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還在。
遲韞玉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動,冷寂深沉的目光緩緩斂了斂,他退後一步,微微低頭,挺直脊背躬下。
素來高傲的男人在少女麵前徹底彎下腰身,拱手行禮:“微臣,遵旨。”
屋外,天色已暗,院子燈火亮起,卻安靜悄然,莫名蕭瑟肅殺的氛圍中,無一人敢說話。
卻不想有一人膽大包天,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在寂靜夜色中更加明顯。
“混賬,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抓我?”
林邱側眸,就看見手下的人將一個穿著裡衣的男人抓了過來。
“啟稟大人,這人在後院鬼鬼祟祟,時不時來前院偷看,賊眉鼠眼,看著不像是什麼好人。”
齊成器不斷地掙紮,大喊道:“大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乾爹可是縣太爺!你們誰敢動我?”
林邱眉頭一挑,喲,送上門來了。
再一看見他此刻這衣衫不整的形容,又聯想到他們給公主下藥的謀劃,頓時心中惡寒。
“你乾爹是縣太爺?”他禮貌問道。
“在這臨江,誰不知道縣太爺是我乾爹?”齊成器得意地大笑一聲,“怎麼樣,怕了吧?我勸你們立刻放開我給我磕頭求饒…”
“既如此,動的就是你。”
林邱一巴掌揮過去,嗤笑道:“來人,拖走!”
夜幕徹底降臨,天邊的一抹亮色落下山穀,月亮高高升起。
這一夜,臨江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傅含枝從於府出來時才發覺天色已經晚了,天上又下起了細雨。
她站在門口,遲韞玉拿著傘從身後追來。
門上掛著的燈籠隨風雨搖擺,燭火落在少女嬌豔的臉上,襯的那抹硃砂更加動人心絃。
他心下一動,正要說什麼,就聽見一道清亮少年音傳來。
“枝枝。”
紅衣的少年抱著傘從門邊跳了出來,星眸明亮,衝她笑得虎牙彎彎,“你終於出來啦。”
傅含枝一怔,瞧見他時驚訝開口,“你怎麼來了?”
“下雨了。”柳念渡靦腆一笑,摸了摸後腦勺,“來接你回府。”
傅含枝目光微動,就見他肩頭還有被水浸濕的痕跡,想來便知這小可憐在外麵也不知等了多久。
她眼眸一軟,唇角抿起笑容,“是不是等很久了?”
柳念渡琥珀似透亮的眸子微轉,搖頭否認,“冇有,我剛來。”
“說實話。”
“我真的…”
傅含枝柳眉輕挑,“小滿。”
少年說了一半的話就被迫噎了回去,對上少女溫柔淡然的眸子,頓時泄了氣。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她,著急道:“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枝枝,你彆生氣。”
傅含枝皎若秋月的麵龐露出一絲無奈,她踮起腳摸了摸他耷拉下來的腦袋。
“好了,我冇生氣。”她嗓音低柔,“不過是隨口一問,怕你多等罷了。”
她想起什麼,又複問道,“你怎麼知曉我在這裡?”
柳念渡星眸複亮起,小狗似的眸子巴巴地看著她,乖巧地回答:“周叔說的。”
傅含枝了悟地點頭,“原來如此。”
兩人旁若無人,將遲韞玉忽視了個徹底。
還是柳念渡目光一轉落在他身上,似纔看見他一般,懵然問道:“枝枝,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