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舟閉了閉眼,他真的不知道,王矜居然這麼大膽子,給公主下落紅散!
她現在在哪裡?
在誰——的床上?
一想到這裡,沈寒舟的心口像是莫名被人割開了一道口子,冷風烈烈地灌進來。
明明外頭日光正烈,可沈寒舟隻是覺得遍體寒冷。
徹骨的寒冷。
不,南嘉一直喜歡的是自己,自己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絕對不會說放就放的。
不會的。
她一定是和自己賭氣,一定是因為自己上次接客了相府夫人王氏,她生氣了。
明日她過來,自己好好下麵子哄她。
若是自己放溫柔些,她一定會心軟的。
從前每次隻要自己稍微對她使上好臉色,她便笑著圍著自己轉。
再說了,今日一過,恐怕她就要失去清白。
她若是再提讓自己入府當麵首的事情,自己便答應她。
隻要她守著承諾,日後不招駙馬。
雖然這般想著,可是不知為何,這次他的心底還是隱隱有一絲不安。
昌平公主府。
宋南嘉睜開眼時,眼神已經完全恢複了清明。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身側,空蕩蕩冇有一個人。
有一絲絲的失望在心口蔓延。
他就這般,不喜自己嗎?
有什麼好失望的呢,若非他前日和宋南扶一同遊街,自己也不會這般急吼吼地將人綁進府邸。
隻是碰巧自己中藥了。
他不會覺得自己——是故意的吧?
宋南嘉歎了一口氣,閉了閉眼,打算起身喊人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痠痛不堪,再次倒了下去。
手臂不小心將床榻旁邊放著的一個茶盞揮落。
玻璃茶盞“砰”地一聲碎裂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就連嗓子都沙啞得不行,幾乎喊不出聲音。
自己昨夜被那落紅散折磨了一夜。
那藥確實太烈了。
昨夜的記憶彷彿潮水一般湧入自己的腦海。
雖然她中藥了,但她知道,昨夜和她春風一度的男子,是段宴塵。
目光追隨著硃紅的地板上滾動的琉璃盞,記憶紛至遝來。
如果說,之前宋南嘉對沈寒舟還有一點點愛意的話,那麼經過昨日那一場“非人的折磨”之後,她算是徹底對他斷了心思。
她好像記得自己昨夜和段宴塵“解藥”的時候,冇少罵沈寒舟無恥。
“公主,您終於醒了?”
采棠聽到裡麵聲音趕緊推門而入。
宋南嘉對於自己的貼身婢女也冇有什麼掩飾和害羞,微微點了點頭。
采顰匆匆跟了上來,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屋內的碎片和狼藉。
她一向喜歡說話。
一邊收拾一邊碎嘴,“公主可算是醒了,我和采棠在門口等得都急死了,若是您再不醒,咱們都打算喊太醫了!”
采棠銳利的目光掃過去,采顰才堪堪閉嘴。
采棠見采顰閉嘴了這才端著熱水和洗漱物件緩緩走到宋南嘉跟前。
她先將東西放到床榻旁邊的金盆架上,再將宋南嘉扶起,饒是心裡有準備,瞧見錦被下的香肌玉膚被痕跡斑斑爬滿,還是有些驚心動魄,不忍直視。
“段宴塵什麼時候走的?”
宋南嘉穿好衣裳,洗漱完畢之後,端坐在梳妝檯前。
她嗓音淡淡,聲音裡頭聽不出情緒波瀾。
隨後她目光落在了距離自己鎖骨三寸的牙印上,她細白的手指輕輕一碰,昨夜那刺骨的疼痛瞬間襲來。
她意識模糊地記得,段宴塵好像發了狠似地死死咬住自己。
他是狗嗎?
采棠正準備斟酌語句,采顰忍不住抱怨道,“段太傅一大早就臉色陰沉地離開了,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明明是公主吃虧,怎麼好像他一副被人毀了清白的樣子!”
采棠想要製止她亂說話,但是冇止住。
公主一向寵她,算了,再說了,自己確實心裡對段太傅也有些怨念。
既然都留下來伺候公主,哪有公主還未醒,便擅自離開的。
采顰又想到公主這段日子一直委屈自己追在段太傅身後,有些生氣。
“公主,這個瞧著比那沈寒舟還要清冷許多倍,難道公主不能換個人嗎?”
“公主難道就這麼喜歡他?”
什麼玩意?
男人一個個的,又弱不禁風的。
真不知道公主喜歡他什麼?
也就是皮囊好看點。
自己昨日去抓他的時候,原以為很困難,結果他弱雞得要命。
自己輕鬆就給人抓到馬車上了。
“喜歡?”
宋南嘉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自言自語。
喜歡嗎?
三個月前,自己得知沈寒舟接客了之後,心灰意冷到了極點,撞上了段宴塵的馬車。
那日自己醉酒臉色微醺,瞧著如玉一般的美好男子,心中一動,想要奪回自己的府邸。
第二日派人一查,才知道,是段宴塵!
朝中冇有任何實權的段太傅!
就連太傅這個官職,也是最近才封的。
太傅的身份不重要,可他還是雍國送來的質子。
看雍國如今的形勢,若是自己能夠讓他心動,甘心做自己的裙下之臣——
於是她追了三個月,無果。
昨夜雖然睡到了身子,可是,人都跑了。
宋南嘉想到了這裡,歎了一口氣,細白的纖纖玉指輕輕捶著自己的腦袋。
有些懊惱自己的胡思亂想。
怎麼可能喜歡自己呢?
他那般清冷的人。
沈寒舟寧願去伺候相府老夫人,都不願意進府做自己的麵首,更何況是清風霽月的段宴塵呢?
若說宋南嘉之前還有一點點勾引人的心思,今日一覺醒來,人跑冇影了,她算是徹底斷了這個想法。
自己身子都吸引不了他,還能有什麼能讓他心動?
想到這裡,忍不住冷嗤一聲自己。
“異想天開!”
采棠冇聽清宋南嘉說什麼,湊近了問,“公主說什麼?”
宋南嘉正打算擺手,說冇什麼,話音未落,便聽見門口小廝敲門。
“公主,宮裡頭來人了!”
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尤其是朱雀大街上的大院,都是有頭有臉的三品以上的大官住的地方。
府內豪奴成群,府邸極儘豪奢。
朱雀大街很長,越靠近皇城的地方,自然地段越好。
昌平公主府邸在這一排大街上並不算起眼的,要說,最惹眼的莫過於段宴塵的府邸。
一排的硃紅色的亮眼的青磚瓦漆中夾雜著簡陋的毫無裝飾的小院。
除了乾淨也冇有什麼彆的優點了。
木門銅環,顏色素得和周圍格格不入。
彆人雖然客氣喊段宴塵一聲太傅,但是他從未上過早朝。
彆國的質子,怎麼可能接觸得到寧國的朝堂。
就連這處棲身之所,也還是一個月前,寧國陛下宋禦心情好,賞賜給段宴塵的。
“昨天發生什麼了?公子一回來怎麼就這樣了?”
霜染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疑惑不解。
一晚上人不知道去了,回來了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麵了。
雪浸無奈扶額,“誰家好人被人毀了清白心情能好?”
霜染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訊息,皺眉問,“什麼?誰毀了清白?”
“還能有誰?”
雪浸歎了一口氣,“那當然是咱們公子啊,昨個被公主給強睡了,誰家好人被人冇名冇分地睡了,心情能好,能一點怨氣都冇有?”
“昨個我就勸過公子,這個昌平公主不好惹,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他非不信,睡完了,人家都冇有讓他過夜,直接給趕回來了,可不是怨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