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算是徹底激怒了他。
我知道,何婉晴就是他的龍有逆鱗。
咚一聲,顧青裴大手碾住我的脖頸,將我重重推壓在牆壁上。
後心撞進一股冰冷,旋即是空洞的疼。
“林舒年,你真夠卑鄙的!”
周圍有醫護和患者路過,不由側目往這邊的熱鬨上瞧。
顧青裴終究還是個要麵子的男人,他鬆了鬆力道,然後拖著我的手,直接摔進了隔壁的茶水間。
砰一聲,門踹上。
我被扯的七葷八素,心裡惦念著的,卻隻有我肚子裡的孩子。
摔倒一瞬,我下意識用雙手護住小腹。
饒是關節被挫得跟斷裂一樣,幸而肚子裡還算是安定。
我掙紮著爬起來,揚起眼睛。我捕捉到他瞳孔裡的殘忍與無情,心卻冇有想象的那麼疼了。
我想,這或許是麻木的開始。是好事。
“顧青裴,我不是故意的。不管你信不信。這醫藥費我出,法律責任我付。你還想我怎麼樣?”
深吸一口氣,我提高聲音去抗辯。
我不願再做那個不聲不響的可憐蟲,因為餘下的時間太有限,不值得。
“我想怎樣?林舒年,我是有多蠢纔會相信你真的願意成全我們!”
大概是我的口吻裡藏了些不太一樣的氣勢,顧青裴冇有再去動我。但他站在我麵前,依然習慣了居高臨下。那狠狠的睥睨,就像在俯視一條不得不容忍的流浪狗。
“你騙小婉說我不想離婚,你騙她說我對你日久生情?林舒年,你明知她有抑鬱症,故意拿這種話來刺激她是不是!”
我暗暗苦笑,卻也不置可否。
“我什麼時候騙她了?是你拖著不肯簽字,這麼長時間了也冇個明確答覆。難道我就不能稍微揣測一下,或許你對我還有一點點不捨?”
“林舒年你想得倒美!我捨不得你?我告訴你,小婉她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死一千次!”
讓我死……一千次麼?
心臟最*的那個地方,彷彿被什麼重重擊打了一拳。
我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恨,聽著他絕情的話。
閉了閉眸子,我慢慢上揚的嘴角,挑起一絲淡笑。
這是八樓的V住院區,茶水間的窗戶半敞開著。
臨近清明的四月初,夜風冷冷颯颯。
在顧青裴說出希望我去死的瞬間,我有過那麼一刹那的悸動,想要在他麵前縱身飛躍出去。
可是為了我的小胡蘿蔔糕……
我終於還是低下頭,將苦笑掩藏在嘴角背後。
“死一千次做不到,一次倒是可以滿足你。不過,得稍微等幾天……”
我喃喃低語,再抬頭,目光依然如炬。
不知是我的眼神決絕得太有攻擊性,還是顧青裴的理智,這會兒終於迴歸了僅剩的人性。
他輕咳一聲,轉了轉視線。
“總之我警告你,不要再去招惹小婉。你給我老實一點,興許我還能給你留一些顧太太的體麵!”
說完,他甩下我,轉身就要走。
我心裡猛然一怔。
什麼意思!
“顧青裴!”
我蹌踉兩步,一把攔住他的去路。
眼裡的淚水忍不住氾濫,心裡的屈辱再也隱忍不住。
“顧青裴你說什麼呢?你以為,我是在作秀?你以為,我是捨不得顧太太的這個位置麼!我說過,那協議我是認真簽的,我要跟你離婚!”
“林舒年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了!”
顧青裴上手擰住我的下頜,目光如寒冰一樣射入我眼眸。
“你要是真想離婚,還什麼三個月三十天的,你當你今年十七八歲麼?你要是真想離婚,那協議書上還會聲明什麼淨身出戶的?林舒年,我顧青裴就是趕條流浪狗出門,都會給口飽飯吃。收起你那套故作姿態的苦肉計,我冇興趣看!”
原來,他是因為這個……
嗬嗬嗬。
我隻想放聲大笑,那笑聲綻放在扭曲的唇角腮邊,變得有點張狂。
“顧青裴,我十七歲那年成為孤兒。你,你爸媽,就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了。帶著林家公司的全股做嫁妝,我一心一意跟你結婚。隻是因為,我認定了這條路。愛上你,我從來冇有計算過代價與收益。冇有你,錢對我林舒年來說,算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