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小櫻桃長大了。
可她真的是命苦啊。
她經曆悲慘,五歲喪娘,七歲跟隨奶孃,一紙賣身契賣在了煙雨江南,富甲一方的名門世家:蕭府。
十二歲因為與蕭府小少爺——蕭玨,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兩人在言笑晏晏,信誓坦坦時被老爺發現,之後老爺轉頭就將她的賣身契贈予了紅粉青樓。
身世也淒苦。
奶孃說她的爹爹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她的孃親是花容月貌的舞姬,憑藉一舞,豔壓西方。
爹爹一見傾心,將孃親納入將軍府,礙於他名門正娶的正妻顏麵,僅僅隻賜予孃親通房丫鬟的身份,卻承諾給予孃親小妾的待遇。
孃親生下她後,為求得一席生存之地,從來都是不爭寵,不抱怨,卻落得如此慘劇。
花坊外,數百棵櫻花樹,繁華滿枝,粉白交織,絢爛多姿,花香馥鬱。
春風拂過,攜著粉白的花瓣穿過珠簾,落在了醉香閣的梳妝檯上。
霞帔櫻花相映紅,娉婷十五勝天仙,青絲如瀑布,蝴蝶釵彆在挽起的髮圈上。
髮梢飛舞,金光閃閃。
女子容貌豔麗,媚骨天成,她是與清麗秀雅截然相反的美。
冰肌瑩徹,眉似新月,星眸嬌嗔,唇紅齒白,蘭熏貴馥,回眸一笑,勾人奪魄。
禍國殃民之貌。
櫻桃在醉香閣,對鏡梳妝檯,整理金縷羅衣,細看容顏獨自哀。
醉香閣的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
隻見奶孃遞來一封彩筏,彩筏上還鑲嵌著一朵玫瑰花。
“小櫻桃,蕭小少爺又托人送信過來了。”
櫻桃伸出纖纖玉手接了過來,看來蕭玨真的是對她情深義重,可是她早己經不相信世間情愛,與蕭玨是逢場作戲。
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更是癡人說夢。
“奶孃,這些年辛苦您照顧我了,櫻桃一定會讓您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櫻桃拆開彩筏。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櫻桃,今夜與我私奔,我們就可以長相廝守了,竹林見。
——蕭玨奶孃眉頭緊鎖:“櫻桃,你當真要和蕭小少爺私奔嗎?”
櫻桃扭動著纖細的腰肢,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魅惑帶著一種飄逸靈動。
“私奔?
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會去竹林赴約。”
“安全要緊,切勿做衝動的事情。”
奶孃握住了她的手,好言相勸。
“您就放心吧,奶孃,櫻桃有分寸。”
“好,今天是花女蘇月影的出閣日子,櫻桃你準備一下去送嫁吧,花媽媽在花坊就等著你了。”
奶孃所言的“花女出閣”實際上就是,青樓畫舫在己及笄青樓女子中挑選其最出眾的女子,將其獻祭給出價最高的恩客,與恩客做一對露水鴛鴦,如果恩客滿意可以為其贖身。
櫻桃未滿十五,還未及笄,不過也快了,差幾個月。
她必須在及笄之前,為自己贖身,帶奶孃一起離開這煙花之地,她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了,奶孃。”
今夜因為花女蘇月影的出閣宴,所以格外的熱鬨。
絲竹管絃奏出纏綿樂律,胭脂俗粉與濮上之音交織纏繞,還夾雜著嬌媚喘息與鶯啼婉轉,輕易就能勾的恩客魂牽夢縈。
紫檀木梆子敲不停,鼓樂奏起。
鴇母花娘頭戴豔麗的大紅花,手中輕拈著一把團扇搔首弄姿的走下樓。
她看到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櫻桃姍姍來遲。
鴇母花娘向前走去,心花怒放的握住了櫻桃的手:“櫻桃啊櫻桃,你出落的愈發嬌豔媚人,歌舞更是名譽滿城,把花媽媽我都看害羞了,再過幾個月就是送你出閣的日子了。”
到時候又能好好撈一筆了。
想到這裡,鴇母花娘掩嘴一笑。
“哪有,花媽媽,花姐姐月影是許給哪個公子哥了呀?”
櫻桃嬌嗔道。
鴇母花娘未做回答,她見櫻桃打扮過於保守,她走上前將櫻桃的外披輕紗微微一扯了下來,櫻桃趕忙又將輕紗提了上來遮住了香肩。
櫻桃嬌笑:“花媽媽,我還冇有及笄呢,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麵,朦朦朧朧的不是更有吸引力嘛。”
櫻桃嫵媚的咬住了下唇,唇色更加的紅潤,猶如晶瑩剔透的水蜜桃。
“說的有理,是花媽媽考慮不周了,我們出發吧,彆耽誤了良辰吉時。”
隻見鴇母花娘牽起紅繩款款而行,而走在後麵的女子,蘇月影外披粉色紗衣,足踝繫著銀色鈴鐺,每走一步發出叮鈴的聲響,麵上帶著粉色的麵紗,微微揚起來的臉蛋,眼神迷離嫵媚,唇角勾起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此次“送嫁”,鴇母花娘隻帶了她和蘇月影,顯而易見,下一個“花女出閣”的人選就是櫻桃了。
櫻桃強顏歡笑的挽著蘇月影的手同著她們一起走出了花坊。
她們剛走過花坊的一汪碧水的荷塘。
迎麵朝著她們走來的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她怒不可遏的開口:“一個青樓姬子今夜要想出閣伺候我相公,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一屍兩命。”
說完,她挺了挺孕肚。
她們被這群人攔了下來,櫻桃趁著美麗的月色,趁著混亂的人群,她悄悄地溜走了,她準備隻身前往去竹林赴約。
鴇母花娘被糾纏的隻好作罷笑臉相迎:“不知夫人如此介懷,俗話說天涯何處無恩客,那我們月影的官人隻好換一位了,想必憑藉我們月影的花容月貌,必定很多公子哥爭先恐後的想要折花歸去。
月影、櫻桃,我們就此回花坊,另尋恩客。”
鴇母花娘回頭髮現櫻桃不見了,這丫頭難不成還長了翅膀飛走了,她左顧右盼都冇有發現櫻桃的身影:“櫻桃呢?”
花女蘇月影鶯聲燕語的安撫:“花媽媽,莫要擔心,我想必櫻桃妹妹被此場景嚇得花容失色了,比我們先回到了花坊呢。”
鴇母花娘聽到也放心了不少:“但願不是花媽媽我多心了。”
櫻桃是與她如同楊枝甘露關係的蕭老爺送過來的,一嬌娃,一賣身契換了蕭老爺終生觀曼舞聽管絃的機會。
她在花坊中一首不願與恩客多周旋,連一個媚笑都不願意施捨給這些恩客,隻願頷首抬眉,訴說風月。
怕不是要看要及笄服侍恩客了,就跑路了吧。
但願真的是她花媽媽多慮了。
一路上,幾百棵的櫻花樹,在晚風中搖曳。
粉紅色的櫻花掛在枝頭,柔嫩的花苞緊緊相連,互相依偎,宛如一個桃羞杏讓的少女,晚風吹拂著枝頭,有的櫻花花瓣在枝頭微微顫動,有的櫻花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仔細端詳,更嬌嫩的是櫻花的苞蕾,彷彿是要掐出水一樣,水嫩柔美,那麼甜美,那麼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