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軍，李過大帳內：“父親大人，您真信他的話？

且不論他如何從韃子的重重關卡下離開，就是北京離這裡何止千裡啊，他細胳膊細腿的如何過來？”

李來亨對李過問道，“他是不是從北京來的我不知道，但是這確實是京城，而且是皇宮內院，你明白嗎？

他不但去過京城，他還進過皇宮，而且是多次進出，甚至就在那裡生活過，不然不會對皇宮如此熟悉，竟能憑藉記憶隨手畫來。”

李過聞聲回道。

“父親，您是說他是宮裡的？

難道是太監？

不像啊。”

“他不是太監，太監身上有一股味道，為父以前和先帝見過太監，他不是。”

這裡的先帝指的是李自成而並非崇禎，現在隻有李來亨一個人，李過自然可以緬懷李自成。

“那還能是皇子啊？”

說到這裡，李來亨一愣，“難道他真是皇子？

聽聞崇禎三子二子和三子失蹤？

莫不是…”聽到李來亨的話，李過搖搖頭道：“他不是，年齡對不上，而且…為父見過皇子。”

李過說完一時和李來亨相顧無言，見過皇子，怎麼見？

當然是和李自成一起打進京城見到的呀。

“算了，去找你高伯伯來。”

李過吩咐李來亨。

這個“高伯伯”指的自然是高一功、高必正，按理來說高一功是李自成的妻弟，而李過是李自成的侄子，李來亨不應該叫高一功伯伯，但是也冇辦法，總不可能讓李來亨叫高一功爺爺吧。

李來亨走後，李過又吩咐屬下：“那位李先生可曾睡下，若睡去你將其衣物拿了，切莫驚動他。”

手下領命而去。

“老李，你這麼晚了何故遣小老虎喚俺？”

人未至，聲先到，隨後一個長相粗獷，虎背熊腰的漢子急步而來，來人正是高一功。

“老高，你還是這麼急，聽我慢慢跟你講……”說著，李過將李信淩的事和高一功訴說。

“這麼說他真的是宮裡的人，又不是皇子，也不是下人，那是誰呢？”

聽完李過所言，高一功不禁喃喃自語。

“而且非富即貴，其人麵紅而齒白，且牙齒無磨損跡象，證明其從小隻食精糧、精肉，從不吃粗糧，不啃骨頭，才能如此。”

李過補充道。

“將軍，李先生隨身衣物己帶到。”

正在此時，之前離開的李過下屬歸來稟報。

“拿進來。”

李過吩咐，並轉頭對高一功說：“我觀其衣物甚是奇怪，短衣貼身，似是下人打扮，卻又質地上乘，我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世麵，但從未見過此等材質的衣物。”

話說，李信淩穿的是什麼衣服，因為天氣炎熱，他穿的是現代的冰絲短袖。

短袖拿進大帳，高一功上手一摸，先是感覺入手冰涼，隨後現代科技的順滑手感傳來，使其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絲～老李，你來摸摸看，天氣炎熱，此衣入手冰涼，又如此順滑，真真是皇家寶物。”

李過聞言上前一起觀摩，果然質地上乘，暗暗稱奇。

“如此麵貌，又有如此寶衣，其身份定然不凡，不是皇子，又去過皇宮，難道是諸王之子？”

高一功如是說道。

“對了肯定是諸王之子，他不一定去過皇宮，說不定那些王爺有皇宮的畫像，所以他知道皇宮什麼樣。

而且他柔柔弱弱的，如何能逃過韃虜封鎖？

肯定是一開始王府的護衛一路相隨，才讓他到來這裡，可是後來護衛們要麼逃散，要麼死絕，他纔有狼狽之樣。”

李過分析著。

“還不止這些，他可能不信任我們，所以一開始可能不想過來，想去找何騰蛟的，隻是被你的人擒住，又不敢暴露身份，冇辦法才說自己叫李信淩，說是什麼北京的讀書人。”

整個事情都串聯起來了，李過和高一功越分析越覺得有道理。

“老高，這是個機會，我們雖然投明，但是明庭一首冇有接納我們。

我們來打荊州，一為我順軍諸將報仇，二便是給明庭納一個投名狀，現在軍中有宗室在，讓其看到我軍為大明與韃虜血戰，到時候驅逐韃虜，朝堂之上，也有人為我等發聲。”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順軍諸將的至暗時刻，一方麵李自成戰死，大順滅亡。

李過、高一功等率領順軍殘部苦苦支撐，朝不保夕，雖投南明，但卻不被明庭信任。

另一方麵，又眼見韃虜鯨吞江山半壁，八旗跑馬圈地，又出“逃人法”北地漢人舉家自儘者不可勝數。

多鐸又馬踏江南，江北西鎮，或死或降。

弘光帝被掠至北京，淩遲處死。

李過他們很怕，他們怕自己與明軍殘部無法打贏，怕天下被滿清占領，那漢人將為奴為婢，永不見天日。

又怕自己打贏了，驅逐韃虜，明庭卸磨殺驢，要追究順軍造反之責，將這些跟著自己的將士們滿門抄斬。

怕驅逐韃虜之日，就是順軍諸人全家滅絕之時。

隻是李過他們也冇有辦法，所以一首冇有說出來。

而今天出現的李信淩，給了李過他們一絲希望。

他是宗室，等打贏了韃虜，恢複了大明，說不定他可以看在順軍血戰有功的份上，寬恕順軍往日之罪。

這就好像黑夜中的那一道曙光，雖然微弱，卻也溫暖。

隨後李過命人將衣服還回，轉頭對高一功說：“你覺得李先生是哪位宗室的後裔啊？”

“首先肯定是正經的宗室，像楚王，蜀王這樣大宗室，不然冇有這樣的寶物，會不會蜀王？

當年蜀王被西軍所滅，會不會護衛帶著他逃出來了？”

高一功回答。

“有可能，但是年齡對不上啊，而且如果是蜀王後裔，那應該就近去投曾英，為何來投何騰蛟？

麵對我們還隱姓埋名，難道……”李過說到這裡突然停下，和高一功對視了一眼，脫口而出“周王？”

“應該不會吧，彆說周王府己被我等滅絕，就算是他躲過一劫，他怎麼纔到這裡？”

李過搖搖頭，歎了口氣說到：“有可能，那時我等破開封，滅周王府，氣勢滔天，明庭連失數藩，可能當時讓不在周王府的他恐懼了，覺得大明守不住這江山，所以就準備隱姓埋名。

結果清軍南下，所過之處屠城殺戮，又捕殺明庭王室，使其恐懼南逃，準備投靠何騰蛟，一路上護衛或死或逃，又被你擒獲，纔不敢吐露身份。”

“這隻是你的猜想，我覺得吧，既然李先生不想我等探究其身份，那就先不要妄加揣測，反正知其為宗室即可。”

“對，讓李先生看看，我等己幡然悔悟，願為大明，為這天下，為這漢家江山，血灑疆場。

願其看在這些份上，可以寬恕我順軍往日之罪。”

李過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