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擒住衛知韞了。
何氏目光熱切,如狼似虎般凶狠,恨不得下一瞬便要吃她肉喝她血。
激動之餘,還不忘記說一句:“衛氏,你乖乖束手就擒,若惹得我夫君更加不悅……”
門外忽然傳來雜遝的腳步聲。
“孟家大爺可在府上?”
何氏的話語被截斷。
三五個壯漢從角門外走了進來。
孟昱看見他們,如同老鼠見了貓,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衛知韞扶了扶並不亂的髮髻,拉著月見往旁邊站去,眸中隱去一抹戾色。
老夫人緊擰眉頭,喝問:“你們是誰?何故闖我孟府?”
為首那人對著老夫人並府中女眷行了禮。
“在下申萬成,今日前來,不想叨擾府上諸位。隻是想問問昱大爺,欠下的銀子何時歸還?”
老夫人沉聲道:“今日我府上有事,諸位還請先離開,我孟府自然不會做出欠銀子不還的事!”
她在下逐客令。
並非與對方商量。
奈何申萬成幾人卻是立定了不走。
何氏也擰眉道:“孟家在京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各位不走,難道認為我孟府會欠錢不還?”
申萬成笑:“既如此,昱大爺不妨此刻就將銀子歸還了,不過三千兩,想必對孟府來說,不算難事。”
三千兩!
老夫人和何氏都倒吸一口涼氣。
她們雖然知道孟昱荒唐,但不知他竟可以如此荒唐。
孟府今日是什麼境況?
他竟還敢欠下三千兩!
“申大哥所言極是,你們既然來了,便不能叫你們白跑一趟。”
孟昱對著申萬成諂笑說完,回頭便對衛知韞橫眉冷對:“還不趕緊將三千兩銀子拿來!”
衛知韞一臉憂愁,歎了口氣。
“這是大哥在外頭欠下的賭債吧?”
孟昱的臉色十分難看,彷彿衛知韞這句話是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大哥欠下賭債,且被追債上門,我們本該幫助大哥度過難關。三千兩銀子,若我們努力湊湊,也還是可以湊出來的。”
孟昱嗬斥:“那就快去湊!”
衛知韞麵上憂愁之色更濃,“湊這三千兩,不僅得將過去兩個月店鋪裡所有收益加起來,還得賣掉一些田地纔可。
“如此一來,母親的病就不能再抓藥請大夫了。全府上下包括大嫂並各位少爺小姐們在內,都隻能吃了上頓冇下頓。
“此外,店鋪工人、府中婆子丫鬟小廝們的工錢,也就無法再支付了。”
衛知韞深深地歎了口氣。
“所以,為了孟府上下能夠活下去,三千兩銀子,我是不會出的。”
“你說什麼!”孟昱青筋暴跳。
“我這樣做也是為大哥好。若叫外人知道,為還大哥三千兩賭債,置孟府上下二十多人的生命而不顧,壞的可是大哥名聲。”
孟昱氣得鼻子快冒煙了:“怎地你大嫂當家時,我要多少銀子她都可拿出,到你就不行了?”
“大概因為大嫂從來不為孟府、做任何的長遠計劃吧。否則如今孟府的田地,也不隻剩下那麼點了。”
何氏惱羞成怒:“家裡情況困難,我若不賣掉一些田地,如何過日子?”
衛知韞笑了。
若不是孟昱嗜賭成性,何氏月月給他填賭債,憑她日日在外經營生意的付出,孟府每月都會有剩餘。
但出了個這樣的孟昱,即便她流儘了血汗,都不夠孟府上下吃喝。
孟昱道:“既然如今是你當家,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必須把三千兩銀子拿出來!”
衛知韞道:“既然如今是我當家,為了孟府長遠之計,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三千兩銀子拿出來!”
二人之間,頓時劍拔弩張。
衛知韞繼續道:“彆說三千兩,便是三百兩、亦或三十兩,甚至是三錢銀子,我都不可能給。”
“你這個賤人!”孟昱怒指著她的眉心,眼裡已經有了殺意。
衛知韞卻是不慌不忙,視線轉移到申萬成身上。
“既是昱大爺欠了你們銀子,你們儘管找他要就是了。今日孟府是我當家,為了孟府上下,從今往後,他任何一錢銀子我都不會再給!”
孟昱立即諂笑著說道:“申大哥彆聽她胡說,一個娘們而已,早已死了夫君,孟府全是我做主,我叫她拿她肯定拿出來。”
轉頭對著衛知韞,便是怒容滿麵,箭步朝她衝過去,然而衛知韞身邊早有四個打手護著。
孟昱被四個打手狠狠丟到地上。
申萬成冷了臉:“看樣子,昱大爺今日是拿不到銀子了。昔日怎麼說的?”
他底下的人回:“到期拿不出銀子,便剁掉一隻手。”
申萬成的人一擁而上,將孟昱摁在地上。
孟昱頓時滿眼懼色。
他瞪向衛知韞。
“聽到了嗎?賤人,若你不拿出銀子來,他們便剁掉我的手!”
“你們彆動我兒子!衛氏!你要眼睜睜看著你大哥的手被剁掉嗎?”
何氏道:“二弟已經去世,若你大哥的手再被剁掉,這孟府就冇人可以依靠了,你快把銀子拿出來!”
衛知韞巋然不動。
申萬成的人,已經抽出一把匕首,對準了孟昱的手指。
孟昱徹底慌了:“弟妹,方纔是我多有得罪,你拿出三千兩銀子幫幫我,大哥會記你恩情的。”
衛知韞垂眸看著他,眼神淡漠。
孟昱繼續求她:“我是珩弟的大哥啊,若我今日被剁了手,珩弟泉下有知一定會傷心的,你捨得他傷心嗎?”
衛知韞淡淡道:“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著。若要時時刻刻照顧他的想法,不如我們全部一起去地下陪他好了。
“大哥,你忍著點疼,申大哥為人仗義,一刀子很快的。”
老夫人立即哭斥:“我珩兒在時,你與他情濃意濃,如今你卻任由旁人砍去他大哥的手,百年之後你有何臉麵去見我珩兒?他定會恨毒了你!”
衛知韞故作思索片刻,說道:
“夫君不會這麼不明事理的吧?大哥一隻手可抵三千兩銀子,可讓孟府活下去,若換成夫君,他也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珩兒纔不會對自己的手足如此殘忍,衛氏,你好狠的心!”
“狠心嗎?”衛知韞彎唇而笑:“母親倒是不狠心,所以今日孟府落魄了。想想大哥當年是怎麼沾染上賭癮的,嗯?
“是公公,一介朝廷官員,卻嗜賭成性,孟府曾經也是殷實之家,卻因為他而每況愈下,後期纔不得不自請去治水,想搏一把朝廷的獎勵,結果丟了性命。
“記得當年公公未去治水時,常年流連賭坊,你們叫大哥去把公公叫回來。可笑的事,公公非但冇被叫回來,大哥反而沾染上賭癮了。
“今日若不剁掉大哥的手,明日府裡的少爺還得去賭場找他,再沾染上賭癮,孟府豈不是走向窮途末路了?母親,慈母多敗兒。”
衛知韞抬眸看向申萬成,語氣平靜:“剁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