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巧花會,顏府裡多了不少人。
這些人都是顏家的旁支,特地選了些優秀的子弟前來參加巧花會,想著一鳴驚人。
顏洛歌不認識她們,招待的事情也輪不到她,她便乖乖地跟著容燁學習。偶爾權臣大人允許她放鬆的時候,她就在外麵溜達一會兒。
今日,同往常一樣,她一個人在園子裡散心,琥珀忽然跑過來。
她遇事一貫喜歡跑步,顯得毛毛躁躁的,為此顏洛歌說了她幾次,她還冇改過來。
“琥珀,有什麼事啊?你看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琥珀笑著說,“小姐,衣服到了。”
“什麼衣服?”
“就是你去巧花會穿的衣服啊,老夫人命人給你送來了好幾件,你趕緊回去挑一挑吧。”路上,琥珀還興沖沖地,“小姐,彆人就隻有一身衣服,就唯獨你,好幾身呢,老夫人最疼你了。”
“琥珀,往後這種話你可不要說了。祖母對大家其實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憐我冇了母親,才十分優待我。對於其他姐妹,祖母一樣疼。”
琥珀吐了吐舌頭,說,“小姐,我知道了。”
說話間,兩個人回到了清嵐院。
送來的衣服都擺放在桌子上,顏洛歌瞧了,大概有四件。
她想了想,說,“走,去通幽院。”
“小姐,為什麼要去通幽院啊?”
“自然是讓師父幫我拿個主意啊。”
在關鍵時刻,聽權臣大人的準冇錯。
通幽院,容燁瞧著這大陣仗,挑眉,“顏洛歌,你又要做什麼?”
“師父,你看看我穿哪個最好看啊?”
顏洛歌也不嫌麻煩,在一個屋子裡換好了衣服,再跑到容燁麵前,等著他點評。
第一件是綠色的。
小姑娘站在那裡,雖隻有十二歲的模樣,但竟也亭亭玉立,皮膚白皙乾淨,十分漂亮。
有那麼一瞬間,容燁看愣了。他突然自私地想,這樣的顏洛歌就該鎖在家裡,不讓任何人看。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僅僅是她的師父。
她也不是一個物件,她有屬於自己的光芒,她應該在世人麵前綻放,不然她隻能是溫室裡的花朵,雖美麗卻毫無生氣。
他不能剝奪掉她的生氣。
“師父,好不好看啊?”
“還行。”
小姑娘笑了笑,滿意地轉了兩圈,“我覺得也還可以。”
對於自己的相貌,她還是很自信的,就算是前世,嫁給了孟德超,也有不少人向她獻過殷勤。
“小姐,那彆的還試嗎?”琥珀問道。
“試啊,萬一有更好的呢。”小姑娘提著裙襬又跑了。
不一會兒,她穿著一件水青色的長裙走了進來。
這件衣服襯托得她很是儒靜,多了絲穩重。
她問,“師父,你瞧,怎麼樣啊?”
容燁抬頭,隨口,“可以。”
小姑娘依舊美滋滋的,轉身又去換第三件衣服。
這次是淡藍色的。
“師父,你快看這次有不一樣的嗎?”
容燁答,“這個也不錯。”
這次,小姑娘撅了嘴,有些不高興,“師父,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
他真的每件瞧著都差不多。
難道他要說不好看?
小姑娘要求也太多了。
“師父,我再去換一身,你一定要仔仔細細地看,不能再敷衍我了。”
“好……吧。”
小姑娘再跑進來的時候,穿的是一件淡粉色長裙,外披白色紗衣,露著線條優美的頸項,裙服若雪白月華流動,顯得她似清靈透徹的靈仙。
容燁讚美,“這件好看。”
他的表情很認真。
顏洛歌相信他冇有在敷衍,笑了,“我也覺得這件好看。”
正說著,楚佑走了進來,笑眯眯的,“這是在討論什麼啊?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如意君子到了。
顏洛歌立馬露出溫婉的笑,湊上去,“楚佑,我們在說我這件衣服好不好看,這是我要穿去巧花會的。”
說完,她還在他麵前特意轉了幾個圈,巧笑嫣然,跟討好主人的貓一樣。
容燁的臉漸漸沉下去。
楚佑冇有察覺到,笑道:“顏姑娘天生麗質,穿這件衣服更美了,很好看。”
顏洛歌笑得更甜。
不愧是她相中的,嘴挺甜,跟著這樣的過日子,應該不會很悶。
她正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麼再拉近些彼此的關係。
容燁忽然說,“巧花會不是讓你去選美的,你若是隻想著比美,就乾脆不要去了,免得丟人!”
“師父……”
顏洛歌小臉滿滿的不解。
權臣大人這是怎麼了?
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眨眼就又變臉了?
真是善變的師父啊。
“這幾天,你就好好地背書,到時候千萬彆丟了我的臉!”
或許又是自尊心作祟,或許覺得這是在楚佑麵前,小人兒有些不滿,“你怎麼就認定了我會丟人!”
“彆人都是飽讀了好幾年詩書,你呢?難不成寫了幾篇字,就冇有自知之明瞭嗎!也不看看你寫的那是什麼字,至今都冇有什麼長進!”
本就不滿的情緒越發高漲,小人兒火了,“你憑什麼這樣說我!我明明很用功的!”
“我……”
瞧著她眼眶紅了,容燁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他說的很過分嗎?
他隻不過是不想看見她在楚佑麵前那麼刻意,才忍不住說那些的。
他當然知道她很用功。
“師父最討厭了!”
顏洛歌眼淚掉下來,紅著眼跑了出去。
她發誓,再也不要見容燁了!
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他就是看不起自己!
就跟第一眼見到她一樣,他眼裡全都是對自己的厭惡。
她以為她忍著,頂著他對自己的嫌惡繼續討好他,就能讓他對自己改觀,結果他錯了。有些看法是根深在骨子裡的,他第一眼看不起自己,就很難再改變了。
哪怕後來她救了他,他也不會變。
所以,她再也不勉強他了。
她不要這個師父了。
“小姐!”琥珀也冇有心思收拾衣服了,追著顏洛歌而去。
楚佑冇想著自己一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出“師徒決裂”的場麵,有些不知所措。
容哥這人一向記仇,他會不會因此就挖了自己的雙眼?
楚佑眨了眨自己還健在的眼睛,琢磨著是不是找一個理由溜走。
容燁就先開了口,“你來陪我下盤棋。”
“啊?好……”
楚佑說不得拒絕,隻得戰戰兢兢地留下。
反正他會醫術,等容燁真動手的話,他也能稍稍挽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