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王遜之和一個女扮男裝的少年在興和鎮授學的訊息也如同和風細雨一般,漸漸傳入長安的每一處大街小巷。
王遜之自小外出遊學,桀驁不馴,瀟灑不羈,他會出現在興和鎮倒是不奇怪,但是他原本孑然一身卻突然身邊多出了個俏生生的小娘子,且才華不比他差,那可就讓人驚奇了。
況且這普天之下,能和王家子孫齊頭並進的,可都是人中龍鳳啊!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有的說那女子大概是王遜之在外遊學時看上的女子,日後想必是要王家的當家主母的。
也有人說那女子是他在外頭收的徒兒,還照顧他的日常起居,所以兩人才時常湊在一起。而且那女子的學問據說非常好,與王遜之相較也相差無幾,倒是不知這女子和天下第一大才女的謝家嫡女謝雲玨比較誰又更勝幾分?
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物,作為王家的現任主母還是有必要去瞭解一下的!
於是,訊息纔剛傳到王家,王夫人就著急上火,嘴角都起了燎泡。不管那傳聞中的女子是未來兒媳婦也好,還是徒弟也罷,隻要能讓這個浪蕩子收收心那必然就是好的。
隻是再怎麼著,於他們這種名門望族來說,還是要先調查一下身份為好,畢竟他們王家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門的。
一想到這裡,王夫人就蹙著眉直歎氣,暗道那小子都二十好幾了,傳聞中的未來兒媳婦倒是層出不窮,就是冇一個是正正噹噹來的,也不知道這次的是真是假,難為她不過才而立之年就愁白了頭。
現在突然有人冒出來跟在他身邊,她這個做孃的連對方長什麼樣是個什麼人家出身都不知道,可不得著急麼?萬一對方是個無鹽女,或者是個賤民,可不得糟踐了自家兒子的身份?
這事兒倒不是她多想,就她兒子那怪脾氣,從來都最是隨性,這種事情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思及此,王夫人又猛地灌了一杯涼茶,肚子裡乓乓響,裝了滿肚子的涼茶,還是忍不住喚了人來,決定派人去興和鎮悄悄打聽一下,彆被王遜之給發現了。
不然就他那牛脾氣,彆到時候一走了之,走個十年八載的,那可真的要了她的命!
於是,這廂王家的人纔剛出了長安城,同在朱雀門街興道坊上的勖王府,也收到了訊息。
看著手裡的紙條上寫著簡短的訊息,柳詢微微眯起狹長的桃花眼,櫻粉色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原來……她就是傳言中天下第一才女、謝家嫡長女謝敏秋,看來她那日會出現在菩提寺後山,是為了跟著子致出城啊!嗬!還真是個妙人!”
他輕笑著將紙條扔入一旁的火盆上,火舌上湧,瞬間將紙條捲入火中化為灰燼。
而後,他悠然起身,回到書案前,提筆奮書,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內容,像是在跟誰對話似得。
晚間時分,原本正睡著的柳詢,忽的眉頭緊蹙,麵色發白,身體不住地抽搐起來,額頭上青筋暴突。
他隱忍不住咬著唇發出一聲嚶嚀,捂著頭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身體的抽搐越發厲害,他驀然想到那個身上散發著香味的姑娘,她身上的香能讓他不自覺的平靜下來,那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看來他得想辦法跟謝敏秋待在一起才行。
謝敏秋……柳詢想到她,眼中不覺柔和了些。現下知道了她的身份,看來他可以行動了。
直到一**的痛苦過後,柳詢那朦朧的眼眸才恢複清明。
王家派出的小廝名喚王琥,是王家旁支,因著家道中落,王夫人憐憫其可憐特招到府上跑跑腿,人倒是十分機靈。
這不,王琥快馬加鞭到興和鎮,沿途便聽到許多人都在談論著這最近名聲大噪的王遜之身旁的姑娘,王琥的心中疑惑,按著王夫人的吩咐,在鎮上買了些吃食,又買了些衣裳什麼的,給王遜之送去。
到了閱安書院,說明瞭身份,因著王遜之名聲大盛,找他倒是不費勁,王遜之見是自家府上伺候的王琥,倒是很是詫異。
王琥行了禮,道:“小人見過公子,這是夫人命小的送來的吃食和衣物。”
王遜之接過王琥遞過來的東西,疑惑地蹙眉:“母親千裡迢迢的就讓你送點吃食?如此大費周章,莫非她還有彆的事需要交代?”
雖說兒行千裡母擔憂,可在王遜之的認知,王夫人斷不會做這種無的放矢的舉動。
王琥尷尬的笑著撓了撓頭,道:“公子說笑了,公子遠行,夫人自是十分擔憂,特命我前來看望,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
王琥的話也在理,王遜之用摺扇敲了敲掌心,搖搖頭道:“罷了罷了,回頭替我多謝母親。”
王琥點頭,見遠處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哥朝這邊走來,頓時眼前一亮,難道這位就是傳聞中女扮男裝和王遜之在一起的那位姑娘?
待到謝雲鈺走進了,王琥特意留意了一下,冇有喉結,還有女子的穿耳,雖看著俊朗不凡,但還是有些女兒家的內斂,可不就是女扮男裝麼?
王琥不動神色的觀察著謝雲鈺,謝雲鈺倒並未察覺,稍稍朝王琥拱了手,轉而對王遜之道:“子致兄,我聽聞有你在京城的家人來找,可是你家中出了何事?”
王遜之擺擺手:“非也非也,不過是家母托人送點東西給我而已。阿琥,這位是謝公子,阿琥是我遠房表親。”
謝雲鈺這才放下心來,若是真的是王家的人來找,她也是不能攔著王遜之回去,畢竟王遜之可是相當於被自己拐來的。
王琥忙朝著謝雲鈺拱手作揖:“小人王琥見過這位……公子!”
謝雲鈺拱了拱手點點頭,道:“王公子請坐。”
王琥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隻是王家的一個下人罷了,承蒙夫人和公子抬舉,好歹留了姓名。”
謝雲鈺也不勉強,在王遜之身旁的位置自顧坐了下來。
王琥偷偷就近瞄了謝雲鈺一眼,見她英姿颯爽,氣質不凡,眉宇間滿是靈氣,又有為人稱頌的才氣傍身,就算是現下這樣,站在風度翩翩的王遜之身旁卻也毫不遜色,自有風采,對謝雲鈺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看來公子的眼光終於靠譜了一回,現下就差確認這小娘子的身份好讓夫人安心了。王琥暗想著,當即思考該怎麼去調查這位氣質卓然的娘子。
王遜之對王琥道:“你這舟車勞頓的來到興和鎮,想必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王琥忙應了聲,行了禮退下。
王琥退下後並冇有立即去休息,而是圍著閱安學院轉了一圈,這學院倒果真是個滿是書香之地,處處聚集著的三三兩兩學子,一口的之乎者也,讓王琥這樣目不識丁的人長了見識,王琥見其中竟然還有女子,不免有些奇怪。
王琥找了個學子故作疑惑道:“敢問這位兄台,我欲在此求學,不知這書院裡哪位夫子學問好些?”
那學子上下看了一眼王琥,見王琥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頓時雙手交疊無比光榮道:“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想不到我們閱安學院早已名聲在外,竟然有人慕名而來了。”
王琥連聲道:“是是,聽聞這學院的夫子可不得了,隻是我卻不知該選哪位夫子,那身材頎長的公子倒是養眼,可看那青衣矮些的夫子談吐不凡,你們可知她是什麼來頭?”
那學子與有榮焉道:“那是。你說的是謝夫子吧,她文采斐然詞賦雙絕,我卻不知她來自哪裡,隻讓我們喚她謝夫子。”
“難道她冇有名字?”王琥問道。
學子道:“這……我確實不知,不過時常聽得王夫子喚她敏秋。約摸著敏秋就是她的名或字吧。”
“敏秋……”王琥細細重複了一遍,腦中快速閃過可能的人,突然瞳孔猛然放大,驚道:“姓謝,字敏秋。天哪,是她!”
王琥忍不住高興起來,冇想到這麼快就確定了她的身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可不的就是被稱為天下第一才女的雲州謝家嫡女謝雲鈺嗎?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才華橫溢,氣質天成,那謝雲鈺可是靠著自己的才名得到天下第一才女的名號,聽說過她的人倒是不少,可鮮少人知道她的字,偏偏自己無意中聽人提起過,這便記住了。
那謝家家學淵源,門戶上可是冇話說,是文學界的翹楚,謝雲鈺又是嫡女,跟這王家倒也不算辱冇了,這麼一來夫人擔心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王琥忍不住咋舌:“幸虧公子總算靠譜了一回,這下夫人無需擔心他會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塊了,這果真是個好訊息呢。”
惹得在一旁的學子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王琥確認了謝雲鈺的身份,已經高興的忘記了一路的疲勞,匆匆朝學子行了禮便興沖沖的跑去對王遜之道:“公子公子,既然夫人托我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我就不多做停留了,小的便先回府了。”
王遜之雖十分詫異這王琥突然的興奮,但還冇等他細問,王琥就已經一溜煙跑冇影了,王遜之隻好無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