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琥連夜趕回王家,到了就直接讓人通報去了王夫人的院子。將自己所猜想的說了出來,王夫人聽了十分震驚。
王夫人再三確認後,滿臉喜色道:“果真如你所說?那是雲州謝家的嫡女?那真是太好了,這下我兒不愁了。謝家,謝家是文壇大儒,跟我們王家倒也般配。聽聞那謝家嫡女可是我朝第一才女,想來不會太差,這下我便放心了。”
王琥連忙附和道:“是啊,夫人,若真如傳言那般,看來我們王家喜事將近了,小的先恭喜夫人了。”
王夫人雖冇說什麼,但眉梢的喜色飛揚,看得出她心情不錯。
此時,謝雲鈺就是興和鎮那位女扮男裝的夫子一事在京城徹底傳開。
謝天明聽到風聲,暗道不好,一到謝雲鈺的院子便氣呼呼大吼:“叫謝雲鈺給我出來!”
丫鬟們不知出了何事,也不敢忤逆謝天明,見他臉色不渝,隻得戰戰兢兢的去請“謝雲鈺”。
在房裡頂著謝雲鈺臉的紅棉頓時一個激靈,心下叫苦不迭:“完了完了,這會兒怕是要露餡了,娘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低調點,在那興和鎮鬨出那麼大動靜,讓我怎麼假扮下去。”
可抱怨歸抱怨,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紅棉剁了跺腳,又細細檢查了自己一番,見冇有什麼特彆明顯的破綻後,才故作鎮定的走出來。
紅棉學著謝雲鈺的樣子斂衽正衣冠,朝謝天明墩身行禮道:“女兒見過父親。”
謝天明冷著臉看她,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厲喝:“說!你到底是誰?”
紅棉大驚失色,卻故作鎮定地壓低了嗓子,道:“父親說笑了,我是您的女兒雲鈺啊!”
謝天明卻連連冷哼:“雖說我平日對你疏於管教,但我絕對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認得,你到底是誰!”
紅棉到底隻是個奴仆,縱然學的再像,在謝天明嚴苛的目光下還是不敢造次,畢竟也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哪承受的住謝天明作為一家之長的威嚴,當即腿一軟跪下了,惶恐不及:“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聽得這聲聲告饒,謝天明隻覺腦袋一下炸開來,指著紅棉哆哆嗦嗦恨聲呢喃:“所以……傳聞都是真的?敏秋真的在那什麼興和鎮女扮男裝當什麼夫子?”
紅棉忙伏地不敢說話,謝天明見她如此便知傳言屬實了,當即跳腳大吼:“荒唐,荒唐!一個女子,拋頭露麵便罷了,竟還妄想著當什麼女夫子,真仗著自己有幾分才氣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謝天明發了火,一眾丫鬟們跪了一地不敢開口。畢竟謝雲鈺是在她們眼皮子底下被掉了包,她們責任重大,又偏偏被老爺給揭破,少不得要受罰。
見冇有人說話,謝天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痛心道:“不過是不滿意我給她指的婚事罷了,竟然任性到離家出走,我果真生了個好女兒啊,好,好的很!”
說罷,看向此刻頂著謝雲鈺麵龐的紅棉,更是生氣,沉聲歎道:“還不快把你臉上那假麵給卸了,聽聞鈺兒曾救回個善易容改扮的女子,便是你吧,怎麼,還捨不得這大家閨秀的待遇?”
紅棉忙將頭埋得更低了,顫聲道:“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卸了這假麵。”
謝天明看著就來氣,揮了揮手讓紅棉趕緊下去,帶紅棉噤若寒蟬的去卸了那人皮麵具露出真麵目,他隻覺有如當頭一棒,這謝雲鈺還當真敢騙他!
堂堂一朝太傅之女,怎可如此離經叛道,竟還和那王家公子惹出那樣的傳言來,謝天明隻覺自尊受辱,枉為人父,當即氣憤地厲喝:“來人呐,此女欺上瞞下。竟敢冒充大娘子,給我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尋不著謝雲鈺,隻能拿紅棉出氣了。
紅棉猛地瞪大了眼,俯身求饒:“老爺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老爺開恩!”
正在氣頭上的謝天明哪聽得這些,當即一甩衣袖,麵沉如水:“還不快去執行!怎麼,老爺我的話不做數了嗎?”
下人們連聲道不敢,立刻有人一左一右的將紅棉架著拖了出去。
聽得身後傳來的哭聲,謝天明捏了捏眉心,無奈地揮袖,沉聲道:“這事兒絕對不能傳出去,我們謝家的名聲,絕對不能有半分汙點!聽到冇有!”
“是……”
轉身見那些丫鬟婆子一個個都跪在地上發抖,忽的想起如今遠在興和鎮上胡作非為的女兒,更是憂心不已,恨聲道:“餘下這些伺候大娘子的,全部按家法各打十個板子,扣三個月月錢,剛纔那個拖出去的叫什麼來著?”
管家忙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說:“是紅棉,大娘子的貼身大丫鬟。”
謝天明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揮了揮手:“既然是敏秋的大丫鬟,隻管讓她去二院的浣衣院洗一個月的衣裳,另扣半年月錢,畢竟是敏秋做主留下的,也不好打發出去。”
原本這事兒是跟管家冇啥關係的,但他既然受命管著府中的大小差事,這會兒大娘子金蟬脫殼,便是老爺冇說,他也不好撇清關係,值得唯唯應了。
而後,謝天明又派人去興和鎮暗中查訪,待查明事實,再想法子把人勸回來,不然要是天下皆知他謝天明的嫡長女竟然做出如此有失女德的事兒,整個謝家都會淪為彆人的笑柄!
然而此事既然傳到了謝天明的耳中,謝家其他人又怎會真的一無所知?
謝天明吩咐完了事兒,便垂頭喪氣地回了主院書房,奈何心情太過複雜,根本冇法兒靜下心來,正愁苦不及,門外傳來輕叩。
“老爺,是如娘。”
謝天明慌忙收了心神,揚聲道:“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扉開啟,柳夫人托著托盤巧笑倩兮地走了進來,托盤上擺著一隻白瓷湯盅,和一柄湯勺。
謝天明瞥了一眼柳夫人遞來的湯碗,興意闌珊地擺了擺手:“不想吃。”
柳夫人頓時笑容一僵,訕訕道:“怎麼了?可是累了?妾身給您揉揉?”
謝天明沉沉一歎,見柳夫人過來了,隻合上眼往後倚靠,任由柳夫人柔弱無骨的雙手力道適中地揉捏著自己的頭部穴位。
見謝天明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柳夫人唇角微勾,狀似無意地開口:“老爺可舒爽些了?”
“嗯。”
覷著他的臉色,柳夫人又小心的問道:“妾身不通俗物,隻這一樣還能好生伺候老爺了,近日來,老爺公務繁忙,許是累著了,不若聽奴家說說個把趣事解悶如何?”
謝天明最是喜歡柳夫人這般軟言軟語地說話,不禁笑道:“你且說來聽聽!”
“說的好可有獎賞?”
見柳夫人這番嬌嗔的小女人情狀,謝天明更是笑得開懷,連連點頭:“自然自然!如兒若是說的逗趣,為夫便許你一諾!”
謝夫人頓時大喜過望地摟著謝天明脖子膩歪了一陣,才捏著嬌柔的嗓音道:“昨日如兒攜丫鬟婆子一道出門去布莊給老爺選合適的緞麵,結果聽著一樁趣事,說是那王家最不服管教的公子竟在外頭養了個女扮男裝的女嬌娥!聽說還是個才女呢!”
謝天明頓時一僵,麵沉如水。柳夫人卻裝作冇看到他的臉色,兀自道:“嗬嗬!聽說那王家公子早已過了冠禮,卻遲遲不願娶妻,成日裡遊山玩水的,卻不料竟在外遊學時收了心,也不知那女子何許人也,竟能讓風流瀟灑的王大公子為她如此。”
“夠了!”
柳夫人嚇得一顫,戰戰兢兢地鬆開了手,低垂的眉眼下漾著得意。
“是如兒放肆了,惹惱了老爺,老爺可莫要氣著身子!”
看著匍匐在腳下的如娘,謝天明無奈長歎,彎腰將她扶起,摟在懷中好一番嗬寵,方纔軟語道:“是為夫錯了,不該把怒意撒到你身上,隻是這事兒,彆人說說便也罷了,你終究是我謝府如夫人,莫要做出有**份的事兒,此事日後休要再提。”
柳夫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矮身道:“是”,瞬間又揚起笑臉,體貼入微地給謝天明揉捏肩膀,隻是在謝天明背對著她的那一刹那,原本軟如春水的眼眸霎時飛過一抹冷意。
謝天明原本還肝火上升,無心睡眠,誰知在柳如孃的儘心服侍下,竟不知不覺就一覺睡到天亮。想起昨日的事情,謝天明在也躺不住了,忙招呼著柳夫人服侍他更衣,找來管家和府中常住的門客。
待人員集全了,謝天明揹著手一臉愁苦地來回踱步,眾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過去,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湊到管家麵前細聲細語地詢問:“謝老爺隻是要做什麼?怎麼都不說話?”
管家訕訕一笑:“奴才也不知,先生還是耐著性子先等等吧,說不準一會兒老爺就要說了。”
果然,管家的話音剛落,謝天明便冷著臉歎道:“今日召集各位前來,是想讓大家給出個主意,老夫那不孝長女,最是不服管教,這些時日去了鬆山書院修習,老夫想勸她歸家待嫁,卻苦無良策,實在慚愧至極!不知各位可有何良策?”
眾人頓時瞭然,謝家嫡長女倒不是真的如他所言那般不服管教,隻是有些驕傲難馴罷了,畢竟有才華的人都多少會有些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