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謝家嫡女謝雲玨除了才華過人堪比男兒,有些離經叛道,其他方麵還是很不錯的,既然是人家的家事,稍稍提一嘴也就是了,還是不便插手太多。
所以門客們麵麵相覷的看了一會兒後,其中一人便做揖道:“老爺,依在下愚見,大娘子既然已經出走,我們便想法子將她勸回來就是了,至於婚事,可以等娘子回來後再議嘛。”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附議道:“是啊,老爺,不如我們派個人前去說服大孃家回府,隻要她回來了,婚事的事老爺就多順著點大娘子便是了,大娘子是個孝順的,隻要老爺曉之以理必定能說通,外頭那些風言風語自然不攻自破,老爺不必太過憂心。”
謝天明道:“話是這麼說冇錯,可你們也知道那逆女頑固叛逆,連我這父親的話都未必肯聽,派誰去能說得動她回來呢?”
這倒是個問題,眼下還真冇有合適的人,謝天明這個父親的話她都不聽,總不能去那廟裡請她的生母吧?
既然生母不行,立刻有人提議道:“老爺不妨請庶公子前去,庶公子雖說與大娘子同父異母,但自小感情便十分要好,庶公子去了必定能將大娘子帶回來。”
“隻是,此事畢竟是家事,還請老爺同庶公子交代一聲,讓他低調行事,儘量不聲不響的勸大娘子。”
謝天明沉吟片刻,歎了口氣道:“先生說得對,也隻能如此了。”說罷,疲倦揮了揮手,眾人見他神色宴宴,拱了拱手便都識趣的退下了。
門客退去,謝天明立刻讓管家叫了庶公子謝逸昕來。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麵色如玉的少年踏門而入,少年的臉上還未完全脫去稚嫩,但卻生得俊美非凡,穿著一身青衣,唇紅齒白,眉宇間似嬌似嗔,竟比女子更俏麗三分。
謝逸昕一進門,便朝謝天明躬身行禮道:“父親,不知父親召喚孩兒有什麼要緊事?”
謝天明看著庶子,緩緩開口道:“你可知你大姐私自出府女扮男裝到興和鎮做夫子的事?”
謝逸昕臉色僵了僵,他雖不知謝雲鈺去了哪裡,但府上那位不是真正的謝雲鈺他是知道的,父親會這麼問,難道是紅棉露餡了?
謝天明見謝逸昕低著頭冇說話,當即捶著桌子大喝一聲,怒道:“混賬東西,看來你是知道敏秋不在府上了,既是如此竟敢瞞著我,看來你們都不把我這父親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謝逸昕見謝天明發火了,哪敢造次,當即跪了下來,惶恐道:“父親息怒,並非孩兒不敬您,隻是大姐她向來極有主見,孩兒,孩兒想著,她必定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外麵也一定會時刻謹記自己是謝家人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她胡來都不阻止是不是?”謝天明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逸昕小心的覷了一眼謝天明,見他正壓製著怒火在深呼吸,當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好一會兒,謝天明終於平複了心思,指著謝逸昕凝聲道:“你聽好了,即刻就去收拾行李,馬上去興和鎮把你大姐帶回來!一個還未婚配的女子,成天在外拋頭露麵成何體統。你去,想辦法把她勸回來。”
謝逸昕小聲道:“那要是大姐不回來可怎麼辦?”
謝天明當即大怒道:“勸不回來你也彆回來了,丟人現眼的傢夥!”
謝逸昕忙縮了縮脖子,逃也似的離開了謝天明的視線。
謝天明的火氣不小,謝逸昕不敢推諉,連忙整理好了行裝吩咐了府裡的馬車趕緊動身前去興和縣。雖說這次是帶著任務而來,可能見到自己的姐姐,他還是很高興的。
算算日子,也好幾個月冇見到謝雲鈺了,也不知她如何了,如若按照傳言所說,謝雲鈺過得還是不錯的,都到書院當夫子了,可謝逸昕還是很擔心,那書院雖說都是讀書人,可到底男子居多,也不知自家姐姐吃虧了冇有。
興和鎮距離長安也不算太遠,清晨出發傍晚便已經到了,纔到興和鎮,謝逸昕倒是很快就找到了閱安書院,見這書院果然是書聲琅琅,繁榮得很。
見又來了一位樣貌不凡的青年男子,還帶著個小書童,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慕名前來求學,閱安書院的山長親自前來相迎,可謝逸昕卻指名要見謝雲鈺,山長這才停下笑得跟菊花似的臉,帶他去見謝夫子。
此時,也正好到了放堂時分,謝雲鈺聽聞有人找,忙放下手中的事走了過來。
一角青衣飄過,謝雲鈺便到了學堂會客的小花廳,謝逸昕見到青衣眼睛亮了亮,忙上前道:“大……大哥,還真是你啊。”說完,還吐了吐舌,差點就脫口而出叫大姐了,還好他反應靈敏。
見到是自己喜愛的弟弟,謝雲鈺的臉上也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剛想張開雙臂給個擁抱,卻想起自己正身著男裝,隻好轉而摸了摸謝逸昕的發頂,高興道:“昕兒,你怎麼來了。”
山長見兩人竟是姐弟關係,當即放下心來,道:“既然公子和謝夫子認識,老夫就不打擾了,你們且敘敘,我去看看廚房讓他們多做幾樣小菜給小公子接風洗塵。”
謝雲鈺忙道:“有勞了。多謝山長。”
山長擺擺手,自顧去了。
直到不見了山長的身影,謝逸昕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略帶責備的對謝雲鈺道:“大姐你也太高調了,你在這興和鎮授學的事弄得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們雖冇有明說是你,可父親聽了十分不高興,這不,讓我前來勸你回去呢。”
謝雲鈺吃了一驚,張大了嘴道:“這事竟然都傳到了長安?等等,你說父親讓你來勸我,那,那紅棉豈不是被父親發現了?”
“是啊,父親發現了紅棉易容做你的模樣,當即父親震怒,還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
“……都怪我,是我任性,丟下這麼個爛攤子給她,害得她挨板子。”謝雲鈺十分內疚道。
謝逸昕忙捂著嘴拍了拍謝雲鈺的肩,道:“放心啦,有我謝逸昕在,你的丫鬟怎麼會真的挨板子,這事已經搞定了。”
謝雲鈺內疚的眼裡這才漾起一絲笑意,道:“我就知道,有你在必定能峯迴路轉,姐姐這次多謝你了。”
“謝什麼。”謝逸昕擺擺手道:“不過舉手之勞,讓你行刑的家丁做場戲罷了,不過大姐,你難道真的要在此地做夫子嗎?眼下父親已經知道了,今日是派了我來勸你,若你不回,明日怕是要直接上門來逮了。”
謝雲鈺也十分苦惱,道:“也是,不過我卻是真不願意回到那個家裡等著被盲婚啞嫁的,你也知那如夫人給我選的都是些什麼夫婿,反正這事我絕不妥協。”
謝逸昕點頭道:“對,那些個紈絝子弟冇一個能配得上姐姐你,可不能因著如夫人的幾句耳旁風就定了姐姐下半生的幸福。姐姐,此事我支援你。”
謝雲鈺寵溺的戳了戳謝逸昕的頭,道:“你一個小毛孩子知道些什麼。”
說罷,又苦惱道:“可父親知道了我在這,依他這老頑固的性子必定覺得我在此有失體麵,丟咱謝家的臉麵,是該想個法子纔好。”
兩人都陷入沉思,謝逸昕突然一拍大腿道:“要不姐姐還是到彆處去授學吧,既然姐姐能走一次,也能走第二次,隻要不被父親發現就好了,天下之大,總有父親尋不到的地方,到時候你儘可做你逍遙的女夫子去。”
謝雲鈺搖搖頭道:“不妥不妥,此事並非長久之計。並不能解決問題。若想要一勞永逸,恐怕我得親自向父親解釋,說明情況才行。”
謝逸昕癟了癟嘴,道:“隻能如此了。”
謝雲鈺點點頭,道:“明日我便同山長說一聲,先回長安城一趟。好了,天色漸晚,趕了一天的路你也該餓了,我們先去用膳吧。此地食物多崇尚麻辣,也不知你吃得慣不。”
謝逸昕道:“隻要姐姐習慣的我都還好,我還真餓了,走吧。”
謝雲鈺笑著搖了搖頭,不做說法,不然她怕謝逸昕真的得餓肚子了。
膳堂在學堂的後院,謝雲鈺引著謝逸昕到的時候,已經坐了好些個學子了,山長和夫人也在,還有王遜之,此刻正橫坐在那長凳上,手肘搭著膝蓋好不瀟灑,惹得旁邊不時有女學子眼冒桃花。
謝逸昕見他這幅樣子,撇了撇嘴,道:“你就是傳言中拐了我,我大哥的那位琅琊王家的公子?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王遜之側頭看了一眼這個莫名對自己帶著敵意的少年,摺扇一拍,自成風流,道:“在下王遜之,原來你就是敏秋的那位庶弟啊。”
見他用這種自大無謂的態度對自己說話,謝逸昕的臉色當即難看道:“不錯,我就是謝逸昕,我看你也不怎麼樣,竟敢在此處自封夫子,嘖嘖,臉皮堪比銅牆之厚。”
謝逸昕如此無禮,王遜之也不惱,隻是坐直了身子,像看無理取鬨的孩子一般,看了一眼謝逸昕,這讓他心中更加不悅,隻要一想到這個人竟然拐了他心愛的姐姐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就生氣,任憑他名聲再大,對王遜之也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