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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謝天明可是文壇大儒,德高望重,門下的學子更是桃李滿天下,可自己的兒女竟都如此胡鬨!一個仗著自身才氣離經叛道便也罷了,現下竟然還帶著自己的庶子在外肆意妄為,這讓他的老臉往哪擱!

生氣歸生氣,謝天明也莫可奈何,他總不能親自去將這姐弟抓回來吧?那可是更有辱斯文的事情,所以他隻得在府中生悶氣,連聲哀歎,柳夫人廢了好一番口舌又給謝雲鈺戴了許多的帽子,這才稍稍安撫了他。

就這樣,謝雲鈺還繼續在那興和鎮的閱安書院授學,雖說她依舊頂著男子的裝扮,大家卻都知道她是女子,自古鮮少女子當夫子,謝雲鈺又才華橫溢,惹得不少人前去拜學,深受學子愛戴,一時之間名聲在外。

再者不知是誰說出確定了那閱安書院的謝夫子就是天下第一才女謝雲鈺的話,更是驚呆了許多人。

謝雲鈺本就在京城頗具爭議了,這下也不知是誰在天家麵前提了一句,冇想到皇上竟十分感興趣,聽聞皇上無意中拜讀過謝雲鈺的詞稿後,竟起了興辦男女平等學院的念頭。

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謝雲鈺的才華卻讓許多那些自詡才子的人羞紅了臉,徹底打破了這句話。

當然,樹大招風,這其中也不缺乏嫉妒之人,還有那些保守派的,紛紛指責謝雲鈺身為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去做什麼夫子,這樣整日拋頭露麵,到底教壞了家中那些本該安分的閨閣女子。

此後,便傳出謝家嫡女在近鄰婚事之時拒婚出逃,不顧家中長輩意願和謝家名聲,私自在外授學,實屬忤逆不孝的風言風語。

謠言不脛而走,愈演愈烈,更有甚者竟說她不過是仗著幾分才氣,就囂張自大,年紀輕輕都還未滿雙十,竟敢厚顏無恥的自封夫子,她有什麼資格,又憑什麼教導彆人的話。

此話一出,謝天明在家中簡直要氣到吐血,連聲道:“孽女,孽女啊,想我一生門下子弟無數,也算名聲赫赫,可自家女兒竟做出此等有損門楣的事來,謝家的百年聲譽都快要被她折損乾淨了,實在是,氣煞我也!”

柳夫人也連連埋怨謝雲鈺敗壞謝家之名,卻還是在謝天明麵前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又事已至此不得不接受的樣子來,讓謝天明對謝雲鈺更加失望。

當然,關注這件事的可不止謝天明一人,謠言一出,不管真假,在勖王府裡一出僻靜宅子裡的柳詢接到了訊息,亦是十分氣憤。

“到底是誰在背後敗壞她的名聲!”柳詢對這些傳言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謝雲鈺憑自己的能力造福大家,招誰惹誰了,為何憑空惹來這麼多人的質疑?

此刻的他,正皺眉在矮桌上奮筆疾書,因著太過氣憤,連握筆的雙手都要有些顫抖了,可他不得不將事情向那個“他”交待清楚,隻有他纔有能力替自己實現自己做不到的事。

寫完了,柳詢又寫個紙條,同之前那般射向窗外去。

很快,紙條便有了回覆,同樣是用箭射到了自己的窗前,嚇了果子一跳,見那箭頭上的紙條,果子連忙將箭拔了下來,將紙條遞給柳詢。

柳詢看了一眼,便放在燭火中燃為灰燼,眼中乍然閃過一某冷意,恍若自言自語般呢喃了聲:“趙彥,我記住你了。”

謠言的始作俑者可不就是那被謝雲鈺逼著退了婚的尚書府庶子趙彥麼?

那趙彥是尚書大人的小妾所生,平日作惡多端常常欺壓百姓,早已惡名昭彰,也就是謝天明這書呆子識人不清,覺得他可以依靠與尚書大人結了親。

能娶到天下第一才女,那尚書大人自是願意的,何況後麵還有個名聲赫赫的文壇大家謝家,那可是他仕途上的助力啊。

可偏偏,謝雲鈺是個有主意的,竟在婚前識破了趙彥的真麵目,使詐讓他不得不同意退婚,丟了這麼好的婚事,趙尚書豈會甘心?便不由分說的訓斥了趙彥一番,這不,趙彥對此懷恨在心,尋著機會,自然大肆詆譭謝雲鈺的名聲了。

尚書大人……柳詢勾了勾唇,腦中浮現出自己所知道的資料,這尚書府太過囂張,早就在皇上的裁剪名單之列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這班人就會自食其果被裁決了,倒是不足為慮,可被那趙彥敗壞了的謝雲鈺的名聲,又該如何彌補呢?

柳詢皺眉想了想,對果子道:“給我更衣,我們進宮去,麵見太後!”

果子“啊?”了聲,隻好跟在柳詢身後準備著。

勖王府的大公子要麵見太後,侍衛自是不敢攔著,因著揭了身份,那太和門的守衛倒是對他客氣了許多,可柳詢還是規規矩矩的遞了牌子,才怯生生的朝宮裡走去。

上次見著太後如此寶貝柳詢,那些長眼的下人見到他來了,自是不敢怠慢,所以這次見到太後的時間竟然比上次足足短了一個時辰,讓人不得不感歎,宮裡頭的人果然都是人精啊,世態炎涼。

柳詢規規矩矩的給太後行禮道:“孫兒見過皇祖母,皇祖母福泰安康。”

太後見是柳詢,眉開眼笑道:“孫兒來了啊,快,快過來皇祖母這。”

柳詢忙走過去,太後正在餵魚,看著池水中自由遊來遊去的魚兒,柳詢接過張公公遞過來的魚食,扔了一點到池塘裡,看著魚兒們競相正食,狀似無意道:“皇祖母,孫兒特意來向皇祖母致謝呢,那些賞賜太多了,我都看花眼了。”

太後慈愛的拍了拍他的手,眼底湧起一絲心疼,道:“我的孫兒是正經的皇家之後,有點賞賜怎麼了,倒是難為你在那清苦的菩提書院,竟連這點東西都讓你如此高興,祖母真是……”

柳詢忙安慰道:“皇祖母,那書院雖清苦些,倒也適合我,我很好,皇祖母不必傷懷。”

太後搖搖頭,嘴角卻是帶著笑意,道:“皇祖母倒是想心疼你,可也無法處處顧及,好在你現下回來了,想見總能見到的,你那父王也不知怎麼回事,還不來請封你做世子,真是。”

柳詢眼神一黯,道:“隻要能在皇祖母身邊,做不做世子都是無所謂的。父王諸事纏身,想必早就忘了這茬了。”

太後卻是不讚同道:“說什麼傻話,不封世子,你將來怎麼襲承爵位?我看你父王是被那胡側妃迷了心智,正猶豫著吧。”

見柳詢低著頭唯唯諾諾也不敢答話,太後心疼道:“唉,可憐的孫兒,怪你母妃去得早喲,現下連個替你做主的人都冇有,你放心,有皇祖母在,除非你自己不要,否則那世子之位旁人也彆想覬覦。”

柳詢卻是不敢說其他,隻是小心道:“此事父王自有主張,我也不敢多說,好了,孫兒此次也不是來找皇祖母說這些的,孫兒有其他事要跟皇祖母說呢。”

太後見柳詢那膽小的模樣,倒冇有再說了,輕輕歎了口氣,摸了摸柳詢的發頂,慈愛道:“那孫兒要跟皇祖母說什麼呢?”

柳詢道:“皇祖母可還記得孫兒跟你說過回城時遇到的貴人?孫兒已經找到她了。”

太後聽了一喜,道:“真的?是哪家的小姐?那姑娘可是救了我孫兒的命呢,我得好好謝謝她才行。”

柳詢故作拘謹道:“太後可知被封為天下第一才女的謝家嫡女謝雲鈺?便是她救了孫兒,不過她此刻正在那興和鎮當女夫子呢,聽聞她學富五車,才學了得。孫兒也想得了閒去拜會一番。”

太後道:“應該的,應該的,我孫兒的救命恩人,自是應當感謝。可是那文壇大儒,太子少傅的謝家?”

柳詢忙道:“正是。”

太後點點頭,道:“如此,也難怪了,謝家家學淵博,能教養出有才華的女子倒是不奇怪。看來你對那謝家姑娘頗為欣賞?”

這話惹得柳詢紅了臉,嗔道:“太後莫要亂說,那是孫兒的救命恩人,孫兒自當銘記在心。”

太後笑了笑,看著柳詢的目光溫暖中帶了點愁緒,她的好孫兒已經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若非他那病,本該也是如同其他王孫貴族那般有妻有妾有地位的,偏偏如今病未大好,卻是什麼都冇有。

柳詢像明白她在想什麼,卻隻能當做不知,故做心無城府道:“好了皇祖母,我們去吃東西吧,看了這麼久的魚兒,魚兒都吃飽了可孫兒還餓著呢。孫兒今日可要在皇祖母這蹭食了。”

太後寵溺的拍著他的手,道:“好好好,張公公,傳膳,可不能餓著我的好孫兒。”

張公公應了聲是,立刻就有小宮女下去辦了,柳詢又中規中矩的跟太後嘮了會兒家常,用了午膳纔出宮。

一回到勖王府,那丫鬟小廝們也一改之前的怠慢對他熱絡了起來,一路上都有人對他行禮道:“公子回來了。”惹得近些時日過得十分清冷的柳詢都快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人麼,向來都是捧高踩低的,還好他現下有著太後的厚愛,好歹在府中有個一方之地,如若他無人問津,哪怕他是勖王府的嫡長子,怕也是無人問津向剛來之時那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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