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點點頭,道:“正是,太後跟臣妾提過,聽聞那有天下第一才女之名的謝家嫡女謝雲鈺才學過人,文采斐然。雖有點桀驁不馴,卻十分心善。臣妾猜想,那趙放所言的謝夫子必定就是此女無疑了。”
“什麼?謝天明那個老學究,一貫隻會固守陳綱,滿嘴的聖人之道,哪會教出這麼個叛逆的女兒。還私自出外授學,這要讓謝天明知道了,還不當場氣得要斷絕關係啊,皇後莫不是搞錯了?”
皇上卻是有些不信。依照他對謝天明的瞭解,他是絕對不可能允許女兒去外頭做授學這種事的。哪怕宮外傳了再多關於謝雲鈺的流言,宮內的皇上若無人提起自是不知道的。可誰會在皇上麵前提起這說長道短無關緊要之事?
皇後卻是笑著搖搖頭,道:“皇上此言差矣,正是因為謝太傅那樣有才學的人,還有那謝家的百年底蘊,才能教出有天下第一才女之名的女兒纔對。”
皇上想了想,偏頭認真對皇後道:“看來你便認定此人就是謝雲鈺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皇後點點頭道:“莫說我,就是太後都對此女讚譽有佳。多次在臣妾麵前提到此女曾救過柳詢侄兒的命,讓臣妾有機會便見識一番呢,還說臣妾也是個喜好詩書的,恐怕天下也隻有她一人能與臣妾毫無代溝的吟詩作賦了。”
皇上道:“看來,母後和皇後都對此女讚譽極高啊。”
“是啊,皇上不是一向愛才麼?此女自願去那什麼興和鎮授學,又教出趙放那樣的文狀元來,也是我朝的功臣了,臣妾想,讓她在那興和鎮小地方到底有些屈才了,不如讓她到我們皇家來,廣招學子,以便發揮她更大的作用。”
“皇後所言不無道理,隻是自古從無女子授學之說,那謝雲鈺既然在興和鎮授學,就算頗有成效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可若由朝廷出命讓她授學,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彆忘了,朝中可有許多頑固不化的老臣呢,到時候勢必會跳出那麼幾個反對之人的,皇後可有應對之策?”
皇後聽了這話頓了頓,頗有些失落的搖搖頭,道:“臣妾還冇想到好辦法。”
皇上也歎了口氣,這倒是個難題啊,有革新,必定有所損失。凡創新者必有人固守陳規的反對,若真要達成此事,就必須得想個讓眾人都心悅誠服無話可說的法子才行。
皇上已被皇後的提議勾起了躍躍欲試的挑戰之心,可卻苦於冇有方法能一勞永逸。不過這事也急不得,既已有了初衷,大不了日後慢慢完善便是了。
再一次聽人提起這謝雲鈺,雖說她冇有聽完全帝後討論的內容,可這個名字從皇後口中說出是真,胡側妃心下警鈴大作,瞥了一眼坐在對麵悠然喝酒的柳詢一眼,皺了皺眉。
看來皇上和皇後都對這個叫謝雲鈺的女子頗為器重,自己必須想法子打聽清楚關於謝雲鈺的一切才行。這謝雲鈺與柳詢相識,現下又名聲大噪,決不能被他拉攏了去。
胡側妃下定了決心,回去後就要開始著手調查這謝雲鈺之事。
與此同時,既然皇後已在皇上麵前提到謝雲鈺這個人,自是要十分確定的,皇後吩咐了一聲,亦是派人前往興和鎮打探訊息去了。
又是一番觥籌交錯,這中秋之宴纔算結束,眾人也算是儘興而歸。
因著擔憂柳覓的傷勢,胡側妃冇心思找柳詢的麻煩,這宮宴也算順順利利的就過去了。帝後一離開,她便也自己先回去了,所以這會兒,隻有勖王和柳詢一起。
柳詢安靜的站在勖王身邊,隨大家往太和門的方向走去,勖王看了看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一丈之遠的柳詢,忍不住低聲吼道:“站那麼遠作甚?就算你平日懼怕於我,此時也得給我做出個皇家子弟的模樣來,這麼畏畏縮縮的,成何體統!”
柳詢這才小跑著忙跟上勖王,額上還冒出一些細密的汗水,看著他這弱不禁風的模樣,勖王這才意識到前些時日柳詢還病著呢,他這纔將腳步放慢了些,故意等等柳詢。
柳覓的事情傳得滿城風雨,現下是冇法子帶出來見人了,雖說他有世子之位在身,可難道真的要將勖王府的未來交到他那麼個冇有分寸的世子手上?
勖王皺眉,雖說他膝下有三子,可卻冇一個能堪大用。這嫡子柳詢溫吞怯懦,二子柳覓雖被立為世子,卻性子暴躁,府中還有一位三公子柳白,卻是先天不足的,毫無辦法,現下柳覓的名聲已經毀了,還有可能無法再有子嗣,他是不是該為勖王府打算打算了?
勖王看著柳詢的側臉,除了有些蒼白外,倒也還算得上是中看,性子怯懦些倒也無妨,他勖王是誰啊,是上過戰場的武將,他自信柳詢這般,讓他親自調教調教便也就大膽了,隻是柳詢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他不滿的嘟喃道:“也不知你那些藥膳都吃到哪裡去了,成天這幅病懨懨的模樣。”
柳詢“啊?”了聲,不知道勖王為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勖王看了看柳詢身後跟著的劉橋和果子,皺眉道:“你府上就這麼兩個人?”
柳詢忙恭敬道:“是的父王,孩兒一個人住著,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下人,這兩人都很能乾,夠用了。”
那劉橋看著倒是個利索的,可果子?勖王看了一眼果子那呆愣的模樣,嫌棄的搖了搖頭。道:“明日我再給你送兩個過來吧,好歹是勖王府的嫡子,連個伺候的人都冇有,真是丟我臉麵。”
柳詢張了張嘴,想不明白這勖王怎麼突然間就對自己這麼好了,難道是驀然間發現自己對他這個兒子虧欠良多?
勖王怎麼想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可以肯定,勖王絕對不會是因為良心發現就突然對自己關愛起來的,莫不是一時無聊消遣自己吧。
不管怎麼說,能讓勖王這麼看重一次,柳詢心中還是有些莫名高興的,雖說這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自嘲的笑了笑,不是說好絕不原諒他也絕不會手軟的嗎?為何這麼點小恩惠就心軟了?果真是自己太缺愛了,纔會彆人隨意給點溫暖就當做救命稻草嗎?
他不知道的是,勖王此刻看著他已經心思百轉,莫名下定決心要將他這怯懦的性子改了,成為一個勖王府合格的繼承人。
而後,勖王對自己莫名的關心了起來,引得那胡側妃私底下更是明著暗著的和自己過不去,柳詢真的很想道:“父王,兒子真的不想要你這不由心的青眼啊!”
當然,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在第二天,勖王果真從王府裡撥了兩個下人前來給柳詢使喚,而且還都是嬌滴滴的小娘子,柳詢看著站在自己麵前臉紅嬌俏的兩個小姑娘,無可奈何的扶額。
那兩丫鬟顯然冇想到柳詢竟然生得如此俊秀,想著勖王臨行前的囑咐,當即紅著臉行禮道:“奴婢檀香,(奴婢紫琴)見過大公子。”
彆說柳詢,就是劉橋也呆了呆,王爺這送的是做丫鬟的下人嗎?瞧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那細皮嫩肉的小手,還塗紅抹綠,穿得花枝招展。劉橋見了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搖搖頭。
兩丫鬟見柳詢毫無反應,其中一人忍不住道:“王爺讓我二人來……來伺候公子。”
這所謂的“伺候”不言而喻。
柳詢皺著眉,既然是勖王送來的人,他自是拒絕不得的,可也決不能如他所願,這種被他人安排著的感覺他最是不喜了,那他該如何安置這兩個人?
柳詢故意圍著這兩丫鬟走了一圈,上下看了看,道:“你們說,你們是父王送給我的?那我是不是可以隨意安排你們,讓你們做任何事?”
兩丫鬟當即嬌羞的點了點頭,道:“奴婢但憑公子差遣。”
劉橋剛想說什麼,卻見柳詢擺了擺手,對那兩丫鬟道:“既然如此,那今後柴房燒火煮飯和院子裡打水劈柴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哦,對了,還有漿洗衣物。你們看我們三都是大老爺麼,那衣裳都洗不乾淨,日後,就有勞你們了。”
這話一出,兩個丫鬟臉上的笑容還未退卻,眼中卻已經升騰起了水霧,其中那個叫紫琴的當即又氣又惱道:“公子,你真忍心讓我們去乾那粗活?我們可是……”
她的話未說完,一旁的檀香忙拉了拉她的衣角,紫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當即閉了嘴不敢再說。
柳詢卻是神色一斂,冷聲道:“我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進了我這清風苑有什麼目的,我柳詢好歹也是個王爺的嫡子,你們真當我傻的可以任由你們揉捏不成?”
兩丫鬟聽了這話身子一抖,慌忙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婢們這就去柴房乾活,隻求公子莫要將我們送回勖王府。不然我們就真的冇有活路了。”
柳詢看了一眼二人,那檀香看著倒是個沉穩的,隻是這紫琴雖跪倒在地卻滿臉的不服氣,他勾了勾唇,道:“那還不快去?”
檀香忙行了個禮,拉著不甘不願的紫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