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歎了口氣道:“是啊,惠安已經長大了,再過兩年就該議親了,母後現在能留在身邊的也隻有這個女兒了,真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看著她,哪捨得她到那窮苦之地去受委屈。”
皇後連忙握著太後的手,安慰道:“母後不必傷感,惠安就算嫁出去了不也是咱們皇家的公主麼,到時候分出公主府來,母後大可隨時看見,再說這不還早著呢。”
太後深吸一口氣,道:“對對,還早呢,我倒是操心得太早了。”
皇後笑著道:“母後心疼惠安,臣媳能理解,隻是話說回來,惠安如今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身為公主,更應該知書達禮,端莊大方纔對,既然是她自個兒提出要去學院,我們都應當支援纔對。”
太後見皇後話裡有話,便問道:“此話怎講?方纔皇後不是說現在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嗎?”
皇後微笑著搖搖頭,話鋒一轉,道:“這話本不該我這皇嫂說,可母後若這麼一味慣著她,豈不是讓她繼續刁蠻任性?母後憂心她嫁出去後不能常常看見,更應該為她做打算纔對啊,何不趁著公主雲英未嫁之前,好好培養她有一個金枝玉葉的模樣,也好順利迎得公婆的歡心。”
“再說了,有侄兒在,看著公主,公主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的。畢竟日後的路她也隻能自己走,我們操心再多,將她保護得太好,反而讓她以後要經曆得更多,您忍心她離開了您的身邊冇有您的庇佑,遭受那些她根本自己也無法料到的情況嗎?”
皇後的話話糙理不糙,倒是太後冇想過的另一麵。太後皺了皺眉,道:“這事確實是我想岔了,隻想著寵愛,卻未替她綢繆。皇後說得對,我們再寵愛惠安,也不能代替她去生活,更不能護著她一輩子,你向來是個有遠見的,倒是母後狹隘了。”
皇後連忙道:“臣媳愚見,還請母後勿怪,臣媳隻是覺得,是時候該讓惠安出去曆練曆練了,若是惠安能帶頭推行女學,想必事情也一定能事半功倍。”
太後沉吟片刻,雖然心中萬般不捨,卻還是歎了口氣,下定決心道:“便依你所言吧,讓惠安也去求學,掩去公主身份,讓她吃吃苦也好。”
皇後這才行禮道:“好,那臣媳便先行告退了。”
太後襬擺手道:“去吧。”
皇後一從慈安宮出來,就見躲在一旁偏殿裡的惠安公主跑了出來,滿懷期待的看著她道:“怎麼樣?母後怎麼說?”
皇後寵溺的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著道:“你倒是愈發膽大了,竟敢聯合皇嫂一起給母後下套子。”
惠安公主撅著嘴道:“母後向來信任皇嫂子你,我想著此事母後必定與你商量。皇嫂一向聰慧,我相信事情到了你的手上必定馬到成功,不如就趁機幫妹妹一把得了,妹妹是真的很想去那學院求學呢。”
皇後笑道:“是想去求學還是想去見那位你口中俊逸非凡的王公子啊?”
心思被拆穿,惠安公主也不惱,隻是搖晃著皇後孃孃的廣袖,亟不可待道:“皇嫂最好了,快說說,母後可答應了?”
皇後道:“答應了是答應了,隻是我想,以母後的智慧,想必她早猜到了是你讓我去當說客吧,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你呀,下次可彆在再讓我做這種事,否則母後該不高興了。”
惠安公主賊兮兮的吐了吐舌,道:“答應了便好,管我用何種手段呢,我隻不過是藉著皇嫂的嘴對母後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想必母後也會諒解的。多謝皇嫂了。”
皇後滿是無奈道:“你啊你,古靈精怪。”
惠安公主心情頗好的擺擺手道:“那小妹便先告辭了,我去準備準備。”
皇後連忙叫住她道:“此事不急,皇嫂還未想好地方,所以你不必去興和鎮,得過一段時間才能事成。”
惠安公子疑惑道:“這是為何?”
皇後這才把太後擔憂他們在那興和鎮山土貧窮怕委屈了他們的事說出來,聽得惠安公主忍不住抓狂的撓著頭髮道:“這麼麻煩啊,母後也真是的,我都已經是大人了,還這麼操心。”
皇後道:“母後這是關心你。好了。你且回去安心等著吧啊。等皇嫂安排好了事情自然會親自派人把你送到學院去的。”
惠安公主的眼鏡溜了溜,不甘道:“那好吧,有勞皇嫂了。”
皇後見她這副模樣,當即明白了她心中的小算盤,佯裝不悅道:“當然,在這期間可彆給我惹出什麼幺蛾子,不然母後要是怪罪起來,萬一一個不高興又不讓你去了,皇嫂可護不了你。”
這下,惠安公主是真的頹廢了。焉焉道了聲:。“你們還真是,操的心也太多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這段時間安安分分的,直到你安排好一切送我到書院行了吧。”
皇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讓畫兒送了惠安公主回去,這才離開。
三日後,皇後總算整理好了關於興辦女學的相關事項,去和皇上商量。
皇上正在太和殿處理政務,聽到小太監稟報皇後孃娘求見,當即放下了手中的摺子,道:“請皇後進來。”
而後,皇後端莊的身影便從門口款款而來,行至殿上,行了禮道:“臣妾拜見皇上。”
皇上道了聲:“皇後免禮。這個時間找朕,可是有要事?”
通常這個時候,皇上必定會在太和殿處理政事,這是宮裡頭嬪妃們都知道的事,所以冇什麼事的話,一般人是不會在這時候前來打攪皇上的。
皇後斂衣道:“正是,這是臣妾整理的關於興辦女學的想法,還請皇上過目。”說罷,從袖中拿出一份卷軸,遞給了從皇上身邊下來的劉文公公手上。
劉公公恭敬的接過卷軸,呈給了皇上,皇上讚許的看了皇後一眼,對劉公公道:“劉文,去給皇後搬張椅子來。”
劉公公應了聲是,便躬身退下了,還一道帶走了殿內的宮女太監,道了聲:“這裡不需要你們伺候了,到殿外等著吧。”
這劉公公倒是個會識眼色的,皇後微笑著看了他一眼,眼中含著感謝,後宮不得乾政,這事若是傳到那些老臣的耳中,終歸不好聽,誰也不能保證這殿中就冇有其他人的耳目。
直到劉公公搬來了椅子,又退下後,皇上也已經將卷軸審閱完畢。
“所以,皇後是想以跟朕打賭的名義,讓謝雲鈺與王遜之比試?”
皇後笑著道:“這還是母後想出來的法子呢,多虧了母後。”
皇上道了聲:“哦?”又細細再讀了一遍卷軸,臉上神采奕奕道:“妙,這招實在是妙啊。如此一來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也無話可說了,就這麼辦。”
皇後點點頭,道:“妾身聽聞那謝家出自雲州,雲州是我朝人才輩出之地,可見那處人傑地靈,臣妾便想著,不如就在那雲州設一個女學實驗處,若是謝雲鈺真能讓她門下的女學子們戰勝王遜之所教出的男子,到時候皇上再下一道旨意,封謝雲鈺為正式的女傅,可好?”
皇上驚喜道:“皇後心思縝密,思慮周全,這事你看著辦吧,若有需要朕出力的地方儘管開口,此舉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朕定當全力支援。”
得皇上如此讚譽,皇後自然十分高興,當即行了個禮,道:“隻是這書院既能收入女學子,自當有個像樣的名字纔好,臣妾鬥膽覥顏,求皇上賜個字。”
皇上道:“應當的,應當的,這才顯示得出我朝對人才的重視,無論男女,能者居之。既是皇後提出的興辦,那就賜名……鳳鳴書院,如何?”
“鳳鳴書院?寒螿愛碧草,鳴鳳棲青梧。果真是極好。多謝皇上。”皇後行了個禮,心下亦是十分感動,取名為鳳鳴,可見皇上亦是對這女學之事給予厚望。
皇上走過來,拉著皇後的手,道:“皇後,希望這鳳鳴書院日後,能多幾位像皇後這般有膽識有謀略的巾幗之才,也不枉費皇後對天下女子的一片苦心。”
皇後嬌羞的笑了笑,道:“皇上謬讚了,臣妾從遠在他鄉的西涼而來,雖貴為公主,卻隻有在皇上麵前才能展示一番才華,皇上是寬厚仁德,相信不久以後的將來,我朝能多出幾位有纔有德的女官,為皇上的社稷分憂。”
這話說得皇上心裡十分舒坦,大笑道:“哈哈哈,知朕心者皇後是也,劉文,拿酒來,朕要與皇後共飲一杯!”
在門口的劉公公聽到了皇上的話,應了聲是,便打發小太監下去端禦酒了。
皇後也是十分高興,卻是勸道:“皇上,高興歸高興,您還是要注意龍體啊,飲酒就不必了吧,臣妾一會兒去給您端碗蓮子羹來。”
皇上擺擺手,道:“難得一次,無妨。皇後,這酒是要喝的,除了慶賀我有這麼位賢良淑德的皇後外,朕還想預祝你心想事成。”
皇後這才作罷,與皇上痛飲了一番,在此不贅述。
翌日,一行人從宮中出發,向興和鎮急急而去,宣旨的太監坐在馬上,拿著寫有“皇後懿旨”的絹帛,快馬加鞭,去了興和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