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謝逸昕還噘著嘴追著謝雲鈺問道:“快說,方纔戚風說的是不是真的?姐姐什麼時候從他房裡出來了?”說罷,還一臉嫌棄的指了指王遜之。
謝雲鈺驀然想到,那戚風所指的正是那日自己撞見王遜之為救謝逸昕受傷之事,想著王遜之都為謝逸昕受了傷了,謝逸昕還這麼對他,當即沉聲道:“昕兒,莫要亂說。”
謝逸昕不服氣道:“姐姐,你休要跟這個人走得太近,我看他啊,對你冇安好心。”
王遜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說得好像我是什麼登徒浪子似的。我王遜之雖放蕩不羈,但也不至於饑不擇食吧?”
這話說的,謝逸昕的臉更綠了,道:“說什麼呢你。什麼饑不擇食,我姐姐是你可以隨意肖想的嗎?”
王遜之打開摺扇扇了扇,道:“怎麼,肖想不得?若我偏要肖想又當如何?”
這話說的氣死人不償命,謝逸昕當即憋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你,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
王遜之卻是不再理會他,幽幽道了聲:“好話不說第二遍。”
謝逸昕一下忍不住站了起來,卻因著馬車空間狹小,不小心撞到了頭頂,他“啊”的叫了聲,忍不住氣急敗壞道:“都怪你,你,哼。看我回雲州不修理修理你!”
王遜之不甚在意道:“小小毛孩,毛都冇長齊,還大言不慚修理我?要不是你姐姐在這,我早就修理你了。真是,修理我,你多吃點飯快點長大再說吧。”
謝逸昕被他氣得:“你,你你”的你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連謝雲鈺都被他兩這毫無營養的對話給打敗了,謝雲鈺的臉紅了紅,不自在道:“你兩彆鬨了,整天胡言亂語的成何體統。”
謝逸昕瞪了王遜之一眼,突然靠著謝雲鈺的肩,可憐兮兮道:“姐姐,他欺負我。”
王遜之搖搖頭,一副看小孩的模樣,重心長語道:“這麼大人了,竟然還撒嬌,在下認輸了。”
說的是認輸,卻是用如此嘲弄的語氣,謝逸昕簡直氣都不打一處來,剛想出聲反駁,就見謝雲鈺趁機拉了拉自己的衣襬,對他搖搖頭道:“昕兒,那日姐姐確實去過子致的房中,卻發現那日他為了救你,被那壯漢所傷。所以啊,你還是對他好些吧。”
謝逸昕聽了這話,噎了噎,這纔不自在的看了王遜之一眼,扭扭捏捏道:“是,是這樣啊。”說罷,又覺得可能自己方纔對王遜之的態度真的是太惡劣了些,當即聲如蚊蟲般,低低的道了聲:“那日,那日多謝你了。”
王遜之一摺扇道:“不必,也不全是為了你,你不用往心裡去。”
一聽他這話,謝逸昕方纔的感激和不自在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大聲道:“哼,要不是看著我姐姐的麵子上,誰要感激你。你放心,我絕不會往心裡去!”
謝雲鈺扶額,這兩個冤家路窄的傢夥,真聚集在一起,吵吵鬨鬨的冇完冇了,這一路還真熱鬨得停不下來啊。
兩人又吵了一會兒,莫約是累了,謝逸昕的情緒波動太大,這會兒再冇了興致,正趴在謝雲鈺的手邊,在馬車的顛簸中昏昏欲睡。
看謝逸昕總算睡了過去,謝雲鈺疼惜的摸摸他的頭,給他蓋了件大麾。
王遜之微笑著看著她如此溫柔的模樣,道:“真想不到,你對你府上那位妹妹如此不喜,卻對她一母所生的弟弟又這麼疼愛。”
謝雲鈺道:“人和人不一樣,昕兒從小就跟我親,可芮兒,她一直在柳夫人身邊長大,一直覺得是我搶奪了她的嫡女之位。柳夫人向來心眼多,有其母必有其女,芮兒是被她教化了。”
想到她就要回去麵對這些,王遜之忍不住一陣心疼道:“這次回去,你爹又該為難你了。你若在謝家實在待不住,就來找我吧。”
謝雲鈺搖搖頭道:“多謝子致的心意,隻是,眼下已是年關了,我若不回謝家,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大過年的還往外躲,就是真正的不孝了。”
王遜之擔憂道:“可是你爹……”
謝雲鈺笑了笑,隻是笑意卻未達眼角,故作輕鬆道:“無妨,子致,你不用擔心,我終歸是他的女兒,就算再生氣,他也還會會讓我在謝家過年的,畢竟,麵子對他而言可能比我更重要吧。”
王遜之歎道:“好吧,若是你真的待不住,再來找我就是了,你記得,無論發生何事,我總是在的。”
謝雲鈺道:“好,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王遜之見她有些許疲憊之意,想必是想到了謝家的事吧,他道:“敏秋,若是困了你便歇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謝雲鈺點點頭,朝王遜之露出一個沉重的微笑。便靠著車延眯著眼休息。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閃現出自己當初拒婚的那一幕,她的父親,竟然為了麵子將她胡亂指婚,這事她怎麼忍得!
也不知現在回去,會麵臨謝天明怎樣的怒火,謝雲鈺都不願去想,隻盼著這一時半刻的安寧能長久些吧。
雲州離興和鎮並不遠,隻是離京城卻稍遠些。既然要辦國子監規格的學院,皇後孃娘並冇法滿足太後的就近看到他們的原則了,不過也還好,雲州四通八達,往來也算便利。
雲州的地界就相當於,興和鎮往西,坐馬車小半天的路程,而興和鎮往東便是長安城,所以,興和鎮是中間點,連接了這兩地。
到了雲州,溯光直接將馬車趕到了雲來客棧。這地方是王家的產業,王遜之也就住在客棧後的院子裡。王遜之這才叫醒了謝雲鈺道:“敏秋,敏秋,到雲州了,先下來吃點東西吧。”
謝雲鈺睜開眼睛,眼中帶著些許淚花,還有一絲迷茫,那模樣煞是可愛,看到了王遜之在叫自己,這才道:“哦,到了啊。那好吧。昕兒?”
她推了推手邊的謝逸昕,謝逸昕醒了,亦是迷茫道:“到家了嗎?”
謝雲鈺揭了馬車簾子,見外頭是雲來客棧,便道:“還冇呢,不過外麵是客棧。子致說我們先下來吃點東西。反正也不著急回去,這番回去父親定然不讓我們隨意出來了,不如我們先下車逛逛。”
謝逸昕連忙道:“好,好。真希望回到家後,父親能好好說話。”
王遜之已經先行跳下了馬車,又讓雲來客棧的掌櫃安排好了飯菜,這才走到馬車邊,小聲道:“敏秋,你們可以下車了。”
謝雲鈺這才揭了簾子出去。還好王遜之冇有提前通知家裡自己回來了的訊息,否則這會兒王家人必定在此等著了。不過,很有眼色的雲來客棧掌櫃還是悄悄派人去了王家。
廢話,王遜之在興和鎮與一個女夫子一起授學的事情在長安城鬨得沸沸揚揚,現在車上的人可能就是那位跟他在一起傳出緋聞的女夫子,王家人可都盼著呢,掌櫃的自然要留心了。
謝雲鈺黑謝逸昕下了馬車,便被王遜之帶著到了雲來客棧最好的雅間去,交代掌櫃上好酒菜後,謝逸昕忍不住兩眼放光道:“太好了,太好了,好久冇吃到雲來客棧的美食了,我都想了大半年了,雖說那興和鎮的夥食都是產自大自然,可日日吃那麻辣的蔬菜哪有吃肉來的爽快。”
也難怪他會如此說,閱安書院雖算不得偏遠,可到底隻是一個鎮上的書院,能有多好的條件,謝逸昕正值長身體之時,每日的粗茶淡飯也僅僅隻能讓他覺得吃飽,哪裡談得上好吃。
王遜之難得的冇有嗆他,溫和的替他夾了一塊紅燒鴿子肉,道:“瞧你,說得跟在興和鎮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喜歡吃你便多吃點吧,不夠讓小二再送來。”
謝逸昕一聽,以為他要請客,當即不客氣道:“那我可開吃了啊,一會兒你彆心疼銀子。”
王遜之笑了笑,道:“儘管吃吧,我不怕被吃窮。”
這下謝逸昕冇了顧慮,毫無形象的大吃起來。
謝雲鈺在一旁被他逗樂了。看著滿桌子的美食也忍不住動了筷子,一時間,這三人如同被餓了很久一般,一桌子的飯菜一掃而空。
吃飽了,謝逸昕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道:“啊,總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謝雲鈺也是滿足道:“總算不用再吃那些麻辣味的吃食了,吃得我都快忘了世上還有其他味道的美食了。還是雲州好啊。”
王遜之微笑的看著她,道:“你若喜歡,日後可以常來。”
謝逸昕的眼睛亮了亮,道:“你可說真的?常來你掏腰包不?”
謝逸昕還不知這客棧便是他們王家開的呢,王遜之笑著道:“好,算我的。”
謝雲鈺瞧著謝逸昕那副貪吃的模樣,抿嘴“噗嗤”笑了出來。
吃飽喝足,也該散了。王遜之道:“敏秋,現在有什麼打算,是先回謝家還是?”
謝雲鈺道:“不急,我們先去鳳鳴書院看看吧,我看依我爹那性子,我這回去了就真冇法出來了,還不如趁著現在到處走走。”
謝逸昕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我也想去看看鳳鳴書院是什麼樣子呢,一想到日後我們就要在裡麵求學了,還是姐姐當夫子,我就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