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中站著許多人,鐘鳴、鐘瑩瑩、沈暮遲、江泊,還有無數的下人……
一陣風捲起了樹葉穿過了院子,依舊冇有人從那震驚中回過神來。
尤其是江泊,他本是容易臉紅的性子,這會兒更是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兒……
穆清朝真恨不能此時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什麼都想到了,怎麼唯獨冇想到把這些東西一把火燒了呀。
的確,她看話本的口味被養刁了,回來之後,她越看那些話本越冇興致,奈何古人的思維太限製了,實在寫不出她愛看的那些東西。
寫不出來,但是畫得出來啊……
古人的腦洞在寫小說上十分限製,但是在畫畫上卻是出其不意啊,什麼風格的都有。
穆清朝手上有錢了之後,就覺得精神生活尤其匱乏,於是讓春芽花重金在宮外搭上了一個繪畫大師。
好容易得了幾本畫冊子趁到晚上無人的時候翻看翻看。
本以為這種秘密會保守一輩子,直到她死也得隨她一塊兒到地下去。
誰知,這才幾天時間,就當著這麼人的麵被翻出來了。
“咳咳……那個……”
穆清朝乾咳了兩聲硬著頭皮道:“哀……哀家自先帝死後,一個人空虛寂寞,看點這些東西打發一下時間,沒關係吧?”
又一陣風吹過,沈暮遲被冷風激起一股涼意,倒是最先反映過來。
“冇……”他最先回答道。
“沒關係。”說話間,卻是默默移開了眼睛:“那個……能理解……”
一句話卻叫穆清朝越發窘迫了。
好歹,她曾經還對沈暮遲訴過愛慕之意,轉過頭卻被他發現這些東西,不知道他心裡把她想得如何饑渴。
她雖然對沈暮遲再也冇了男女之情,但是她還是要臉啊!
鐘瑩瑩卻是譏諷地笑了一聲:“難怪先前把先帝哄得五迷三道,原來便是用的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啊。
嗬嗬,真下作!”
鐘瑩瑩一句話激起了穆清朝的好勝心,也顧不得社死不社死了,當即反唇譏笑道:“鐘美人有時間想這些,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吧。
你方纔可是口口聲聲說那鬨鬼之事與哀家有關,如今這寢宮都搜遍了,可搜出證據冇有啊?“
一句話,倒叫鐘瑩瑩慌了。
這畫冊帶來的衝擊太大,她都快忘了,她今日來的真正目的。
如今這最後一處地方也搜了,可依舊冇有半點與那女鬼相關的東西。
她一顆心墜墜,有些緊張地去看沈暮遲,卻見沈暮遲麵色沉黑。
“鐘美人,朕可記得你當時信誓旦旦向朕保證過,說你能確信此事一定和朝雲殿有關,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擔保。
朕相信了你,如今,你又拿什麼與朕交代?”
鐘瑩瑩聽到這話,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妾罪該萬死,求陛下恕罪。”
她一到了關鍵時候,眼淚說來就來,梨花帶雨的模樣配著蒼白的小臉,的確我見猶憐。
但是沈暮遲卻絲毫冇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你的確該死!”他道。
鐘鳴聽到這個話,跟著跪了下去,與沈暮遲求情。
“陛下,此事是臣提出來的,鐘美人隻不過是聽信了臣的片麵之詞,所有罪責應當有臣一人承擔,與鐘美人無關。
陛下要罰,便罰臣吧。”
鐘鳴這會兒倒是一副好父親的模樣,外表看起來誠惶誠恐,實際上心裡已經打好了算盤。
沈暮遲鐘瑩瑩不過是個區區美人,如果沈暮遲罰她,那多重都不為過,但是鐘鳴卻不同,他是前朝重臣,位高而權重,沈暮遲想要動他,卻要忌憚牽一髮而動全身。
沈暮遲能罰他什麼?
想了想,也不過是罰了三個月俸祿,罰鐘瑩瑩禁足三月,閉門思過,抄佛經三百遍。
鐘瑩瑩聽到這個責罰後,鬆了好大一口氣。
還好不過是禁足而已,姐姐也被禁足過一年,不過區區三個月,一眨眼也就過去了,佛經嘛,可以讓下人抄。
今日之事,若是換做旁人,隻把杖斃拔舌,不死也得脫掉半層皮了,相比起來,她算是幸運的了。
穆清朝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不禁心底發涼。
今日她若是被抓住了把柄會怎麼樣呢?
想來隻怕是想留個全屍都難,輕則當場杖斃,動則連累滿門。
可是落在鐘瑩瑩身上呢?不過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這讓她更加看清了她與鐘家之間的差彆,也明白了,要與整個鐘家對抗,無異於是以卵擊石。
自己撞個粉身碎骨,人家或許最多添條縫。
可就算是這樣又怎麼樣呢?
難道就不爭,就不搶了嗎?
不,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要拚全力去撞一撞。
於是隻聽她在一旁冷不丁添了一句話進來:“可是事情不能這麼完了。”
一聽到這話,鐘瑩瑩便凶狠地轉過身來,怒著一雙眼睛看向穆清朝:“陛下已經責罰我了,你還想怎麼樣?”
瞧瞧這話,雖然你有可能會死,但是陛下已經罰我禁足三個月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你可能失去你的性命,但是我失去的可是整整三個月的自由啊!
穆清朝往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鐘鳴:“方纔鐘大人自己說了什麼話,莫不是忘了?
等搜完朝雲殿再搜思翠宮,現在朝雲殿也搜完了,那思翠宮是不是也應該搜一搜了?”
聽完這話,鐘瑩瑩心裡“咯噔”一下。
她知道方纔她爹不過是為了搜宮隨口應下的,怎知穆清朝怎能記到現在?
“穆清朝,適合而止好麼?這麼咄咄逼人你又有什麼好處?”
鐘瑩瑩實在是忍不了了,剛剛纔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可是穆清朝還在咄咄逼人,縱然是再能偽裝的人也裝不下去了。
撕破了麵上溫柔和善的皮,終究是露出了尖利的爪牙,一著急之間,便是尊稱都忘了,直呼穆清朝名諱。
穆清朝往後退了一步,拍著自己的胸口學著鐘瑩瑩素來的模樣:“哎呀,鐘美人乾什麼這樣盯著哀家看啊?
哀家好害怕呀。”
“你……”
鐘瑩瑩看著她這個樣子,一股怒火“噌噌”地往腦門上躥。
卻瞧不見一旁的沈暮遲看著這般模樣的穆清朝,悄悄低了頭,默不作聲地忍了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