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女子又和阿姐迥然不同。
阿姐溫文爾雅,秀外慧中,而眼前的人,卻多了幾分盛氣和桀驁。
「今日過後,本宮就將這禮數免了,你以後不必再特意至此向太子妃請安。」
顧昱牽起她的手離開,轉身時她莞爾而笑。
隻是我卻隱隱覺得她的眼中有一抹軒軒甚的掠過。
3.
顧昱命人將我院中種的那幾棵桃樹砍了,
僅僅因為周舒羽說了一句不喜歡。
他就命人將這東宮中所有的桃樹都砍除。
正是陽春三月,桃花爭開不帶葉,盛放於枝頭。
陣陣微風吹過,桃花搖曳,淡淡的清香瀰漫。
桃花紛紛揚揚剝落,一地的桃紅任人碾壓踐踏。
繁華落儘,無限悲涼。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這是阿姐最喜歡的詩,她曾說她也想如這詩中所說的一樣幸福。
後來若晟哥哥在許府的後院為她種上了滿院的桃樹,可是被抄家後那滿院還未來得及開花的桃樹就被砍了。
阿姐她冇能看到桃花盛開。
院裡正好有一片空土地,我親手種下了這幾棵桃樹,每日悉心照看,盼著這些樹能快些長大,開出花來。
本還對周舒羽身份存疑的我,確信這人定不可能是我的阿姐。
阿姐最愛桃花,又怎會捨得讓人將其搗毀。
曇花一現,阿姐,雖然桃花隻開了幾日,但你應是看到了吧?
院中的桃樹冇了,我能做的事便更少了,但還是每日堅持為阿姐抄經祈福。
一切似乎很平和,直至顧昱再次怒容滿麵,破門而入。
「林疏雪,你連自己的孩子都殺是嗎?你還有何人性可言!」
他還是知道了啊,我們的孩子。
太醫診出我有喜脈的那日,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欣喜若狂。
這個屬於我和顧昱的孩子,是不被期待的,他不會喜歡。
我本來也想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將此事告知他的。
那時我還尚存那麼一絲期望,
隻是,這個機會我永遠等不來了。
我讓人去他院中請過他,等了許久,他冇有來。
第二日一早他就照皇上的吩咐南下賑災了,冇有對我留下隻言片語。
他走的那日我便喝下了藥。
「這個孩子本就是個錯誤,殿下定也不想讓我將孩子生下來,我便自作主張將孩子打了。」
「林疏雪!你憑什麼!憑什麼!冇有本宮的允許,你竟敢將本宮的孩子打掉!」
「殿下現在已經尋得心儀之人,就將阿姐忘了,和周姑娘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吧。」
我明明是在衷心祝願他,他那雙陰鷙的眼卻更加猙獰可怖。
「你最好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你阿姐。」
說完拂袖而去。
4.
再後來,周舒羽懷有身孕的喜訊傳遍宮中。
一瞬間,她成了東宮中的寵柳嬌花。
而我,是這宮中讓人望而卻步的存在。
人人都知我是不受寵的太子妃,太子痛恨我到了極點。
宮中的奴婢們都爭搶著到周舒羽院中侍候她,就盼著有朝一日能攀上高枝。
我這院中自然總是冷冷清清,來往的人屈指可數。
院中早已看不見一莖綠草,窗外也再望不見一隻蝴蝶。
有時候一陣陣孤獨的暗影緩緩爬上我的胸坎,實在是戳心灌髓。
以前有阿爹阿孃對我的百般縱容,有阿姐對我的體貼入微。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