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點玉早有防備,捏住周香芸手腕用力一撇,冷冷道:
“嫌自己多長了隻手,我不介意幫你卸掉。”
“啊!”周香芸慘叫出聲。
“有話快說,冇事就滾,想話家常,你們不必找我。”周點玉冷聲道。
“哼!爺爺當年不收留你們真是明智之舉,就你這目無長幼尊卑,不識半點禮數的粗鄙村婦,本就不配姓周,不配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更不配出現在這種地方!當年不是滾了嗎?現在就應該識相點兒,立刻消失,彆在我跟前礙我的眼!否則……”
周香芸托著傷手,怒瞪著周點玉,眼神恨不能將人生吞了。
“隻消我一句話,你就會被丟出這院子去!”
周點玉不為所動,冷眼看著她,嘲道:“好大的口氣!周家宅院不夠你撒潑的,跑到張大人府上打滾來了?我倒不知,這張府,何時跟你周香芸的姓了。”
聽到這話,一直看戲的周香芷皺皺眉,也怕周香芸再說些什麼過分的話,畢竟還有沈家兄妹在場,終於抬手輕輕扯了一下週香芸:
“姐姐,喊下人將她趕出去便罷了,冇必要跟她糾纏,跌份。還容易落人口實。”
周香芸冇占到便宜哪能作罷,不耐煩地甩開周香芷的手,再要上前去教訓周點玉,餘光卻忽然瞥見了一抹青灰色身影。
不由心中一喜,語氣更加張揚:“不消你知道,好好看著吧!”
說完,卻是趁周點玉不備,突然去抓她的手,周點玉揚手躲避,周香芸借力轉了個方向,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驚叫著往後倒去。
卻是跌進了一位青灰色長衫的男子懷裡。
男子將人護在懷裡,周香芸嬌嬌羞羞地喊了一聲:“之羽哥哥。”
隨後,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周點玉三人對這場變臉表演瞠目結舌,隻有周香芷低頭輕咳了一聲,掩飾了她嘴角的一抹冷笑。
被周香芸叫做之羽哥哥的男子是張侍郎家庶出的二公子,與周香芸的婚約近日剛定下來,正是熱戀的時候,來往密切。
今日午間他從兄長口中得知府上要辦筵席,就趕忙揹著人去給周家傳信兒喊周香芸來了,約摸著時間差不多,就遣了小廝出來接一下,省得鬨出動靜,也方便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冇想到小廝很快回來向他回報說,周姑娘與人產生了點糾紛。
他隻好親自出來看一眼。
張之羽皺著眉環視了一圈,目光經過周點玉時,隻見佳人如玉,皮膚冷白,紫色衣衫映襯下,更顯氣質不俗,仿若靈女下凡。
一時,縱使佳人在懷,也讓他移不開眼。
周香芸見他如此,目光淬毒,深深地剜了周點玉一眼,抬手扯了扯張之羽的衣袖,又嬌嬌喚了聲:“之羽哥哥。”
抽抽搭搭道:
“之羽哥哥,她是早年與我們分家的三叔伯的女兒,現在城西經營一間藥鋪為生。日子過得辛苦。”
“許是……嫉妒我得爺爺寵愛,方纔言語不合推了我。她自小在鄉野長大,不識禮數慣了,不是故意推我的,我不怪她。”
“若是……若是待會兒在筵席上驚擾了貴客,也請之羽哥哥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多海涵。”
邊說,邊一眼一眼地看向周點玉。
周點玉抱臂冷眼看著她,等她說完了,才冷笑道:
“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巧嘴啊。且不說你眾目睽睽之下假摔,就是大庭廣眾你們摟摟抱抱的做派,是懂的青樓的禮數嗎?”
張之羽臉色一黑,他的庶母就是歌姬出身,平日裡最忌諱的也是彆人提到他的出身。周點玉這霎雖明顯是無意,但也觸到了他的逆鱗。
周香芸也趁機委屈道:“你……之羽哥哥,妹妹她,實在是欺人太甚。”
張之羽抬手招來一旁候著的下人:“查驗一下這位姑孃的請帖,如若不實,趕出府去!”
周香芸看向周點玉,眼中的得逞絲毫不加掩飾。
下人得令就要來扯周點玉,卻被一隻猿臂攔住了。
是許久未開口的沈元清。
“張之羽,你什麼時候,都能做你哥的主了?”
張之羽跟他的長兄向來不合,兄長處處壓他一頭,讓他在父親麵前好不得臉。
這霎又提到他哥哥,他的臉色更黑了幾分:
“你是何人?”
“我們見過幾次,怨不得你哥哥每每提到你都不住歎息,原是這腦子不太好,記性太差。”沈元清接著說:
“那我給你提個醒,我姓沈,是你哥哥邀請的,這位周姑娘也是我帶來的。”
聽他自稱沈某,張之羽這纔想起來眼前這位是跟自己大哥交好的沈家的嫡長子。
張之羽咬咬牙,將眼底的戾氣收斂了一下,遣退了方纔上前的仆從。抬頭再看向沈元清時,已是賠笑的表情:
“原來是沈兄帶來的人,恕小弟眼拙。”對著沈元清擠眉弄眼:“沈兄豔福不淺啊!”
沈非這時候插話道:“你可彆瞎說,我哥可配不上我們家點玉。”
沈元清剜了她一眼,沈非朝他吐了吐舌頭,又躲到了周點玉身後。
沈元清看不慣張之羽的做派,他自己行不端坐不正,便瞧著旁人也都是一類的貨色,忍不住出言擠兌:
“之羽素來豔福齊天,這旁人可比不了。懷裡這位,是準備收了做妾室的?”
聽到這話,周香芸卻是受不了了:
“我可是正經出身,隻會做正房。纔不會像周點玉那樣的,隻配給人當妾室……”
話未說完,被張之羽扯了一下製止了。
沈元清神色不悅。
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小廝的聲音:
“曲水流觴筵席已準備完畢,請各位入席!”
張之羽:“調教不周,沈兄彆見怪。筵席已經開始,請入座吧,失陪了。”
說完,拉著周香芸便走了,周香芷也緊隨其後。
見找事的人走了,沈元清回頭安慰周點玉:“方纔那潑婦的話不必當真,重要的是人的品性,出身貴賤並不重要。”
周點玉知道他的好意,誠心誠意地跟他道了個謝,幾人就往宴會中心去了。
沈元清融入人群之後便被拉走了,留周點玉和沈非二人,對那些文人間的遊戲和吹捧並不感興趣,沈非便拉著點玉退到一邊的茶點區,邊吃茶點邊聊天。
沈非對強拉周點玉來宴會,讓她遇見這麼一件糟心事很愧疚。
周點玉卻冇放在心上,悄悄附耳跟沈非說:“那個張之羽,方纔說話走路都十分發虛,明顯是腎氣虧空的比較嚴重,且看那倆人也一副不知節製的模樣,嘖……”
倆人瞬間笑作一團,將方纔那點不開心很快拋之腦後了。
周香芸倆姐妹自方纔被拉走之後便不見了蹤影。冇有人來騷擾,倆人邊吃邊聊也很開心。
宴會將半,人群忽然開始騷動起來。
男男女女全都開始往一個方向彙聚,等周點玉抬頭去看時,隻見宴會中心的位置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好奇地問沈非:“什麼人啊,這麼大陣仗。”
沈非想起在家時父親的囑托,答:“許是蕭禦史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