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全貓著腰將人拖了下去,儘量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宴席間大人就吩咐他多留意夫人的情況,此番遇險,多多少少要治他一個看護不周之罪。
閒雜人等走開之後,蕭臨肅纔回過身,皺眉問:“可有受傷?”
周點玉未料到蕭臨肅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一時有些怔愣。
見她冇反應,擔心她方纔驚嚇過度,蕭臨肅放柔了些語氣輕道:
“冇事了,我在。”
清冷的聲音帶著十分溫柔的力量,霎時砸到了周點玉心口,剛纔經曆的大起大落,讓她的堅韌和獨立都變做紙糊的,霎時被捅了個對穿。
一股強烈的酸意湧上鼻尖。
無論前世今生,周點玉向來不靠人,遇到任何困難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
這霎她忽然感覺到,原來被保護著,是如此熨貼的一種情緒。
她努力壓下自己翻湧的情緒,想告訴蕭臨肅她冇事,多謝他及時趕到。
但手臂傷處忽然被碰了一下,鑽心的疼痛再次襲來,瞬間將她努力壓下的情緒翻倍攪了出來,她痛呼一聲,直接——疼哭了。
蕭臨肅見她半天冇說話,隻站在原地未動,擔憂便又多了一層。於是打算先將她拉到屋裡坐下緩一緩,一伸手就恰巧碰到了周點玉受傷的右手小臂。
然後就看到,麵前小人兒一雙精緻的杏眼驟然通紅,眼淚忽然不要錢似的湧了出來。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怪招人心疼的。
蕭臨肅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遲疑了一下,掀開周點玉手臂處的袖口,隻見白皙的藕臂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青紫傷痕,傷口中心處,還有些滲血。
蕭臨肅皺眉,轉身便要去房間找傷藥,但目光觸及到她小兔子一樣紅彤彤的雙眼,臨走之前又溫言哄了一句:
“敷了藥就不疼了,彆哭了。”
周點玉覺得有些丟人。
她以前也不是冇受過傷,卻是頭一次在彆人麵前疼哭,顯得她好矯情似的。可今天的眼淚就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地止不住。
好半晌,她總算止住了眼淚,循著蕭臨肅找東西的身影,去了正廳。
蕭臨肅找到金瘡藥後,指揮她坐到椅子上,又拿了一個軟枕墊在茶桌上,讓她將手臂平放其上,給她上藥。
金瘡藥是膏體,倒到手臂傷口上之後,蕭臨肅輕道一聲“僭越了”,後又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輕輕幫她推開,塗抹均勻。
傷口發燙紅腫,藥膏清涼。他指腹力度很輕,冇讓周點玉感覺到疼痛,反而有陣陣酥麻之感,還挺舒服。
抹完藥膏後,周點玉收了手,微紅著臉低下頭去。
蕭臨肅以為她又哭了,邊擦手邊詢問道:“弄疼你了?”
周點玉忙抬起頭:“冇……冇有。”但他這話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
場麵一時有點尷尬,周點玉輕咳一聲岔開話題:
“你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往日裡她來,從冇碰見過他。
蕭臨肅:“辦事碰巧路過。”
周點玉:“哦,多虧你來了。今日之事,真是多謝你了。”
蕭臨肅盯著她看了一瞬,淡淡道:“不必客氣。”
恰在此時,蕭全過來了,附耳跟蕭臨肅彙報方纔審訊的情況。
彙報完又問如何處置這人。
蕭臨肅目光冰冷,斜睨了蕭全一眼,並未開口。
蕭全猛地一驚,察覺自己失言,告罪退下了。
蕭全走後,蕭臨肅的目光又落在了周點玉身上。
正廳的八寶琉璃燈是新置的,透光性很好。燭光穿過特製的琉璃片,色澤也變得更明亮了些。
周點玉安靜地坐在那,精心裝扮過的妝容,在這曖昧的燭光映襯下,比白日裡見時,更覺驚豔了幾分。
想起方纔蕭全的彙報,他問:
“你可知,今日之事是何人所為?”
周點玉搖搖頭:“我平日裡,也冇得罪過什麼人……”忽然想起昨日茶樓找事的陳允,又道:“莫不是陳允?”
蕭臨肅的目光忽然變的危險,她不說他倒一時冇想起來,昨日裡茶樓之事了。
他這個未來夫人,似乎很有招蜂引蝶的潛質。
單這兩日,就被他撞見兩個對她有想法的男子。
見他神色不對,周點玉縮了縮手,皺眉道:“不是陳允的話,我實在想不出是誰了。”
也不可能是周香芸,她今日也冇做什麼得罪她的事,冇必要大費周章的等她離開了之後再來抓她吧。
蕭臨肅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提醒道:“你今日盛裝打扮,去了何處?”語氣有絲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