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鐲子主母賞給二丫時,就再三告誡,讓二丫放在心窩子上珍惜,娘怎麼能不問緣由就動手搶?”
這個時候趕早的商販已經陸續出攤,偶爾有路過的行人朝這裡瞟一眼。
我娘在有外人在場時,慣會哭慘,她眼角的褶子一擠,我就知道她要乾嘛了。
還不等她哭,我就搶著淚眼朦朧:“自從嫁到司府後,我日夜寢食難安,念著孃的安危,念著娘今天可有好好吃飯,身子骨可有康健。
“娘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怎會做那白眼兒狼?哎…可娘也清楚,我這樣身份卑賤如泥的人,能嫁入司府已是天大的福氣。
“司家主母心善,憐我家世清貧,這纔將這玉鐲予我,除此之外,我真的是身無分文……”
她冇想到平日乖乖聽話的我,竟然會拒絕她的要求,頓時臉色一沉,發了狠地扯我手腕上的鐲子。
“我是你娘還是她是你娘?小賤蹄子,你明知我需用藥吊命,卻無動於衷,端的什麼壞心?
“你害死你爹還想接著害死我不成?來司府就隻顧自個兒吃香喝辣是吧?這鐲子你今兒不給也得給!
“你邊上傻愣著乾嘛?還不過來幫忙!”
弟弟的本性不壞,又是我帶大的,我一點都不慌,委屈地喚他。
“學禮……”
裝柔弱是我的強項,強勢無理的娘與我一比,我看起來就更可憐了。
弟弟麵露無奈,上前拉住我娘。
“娘,二姐說得不假,我們與司府身份懸殊,她又隻是一個沖喜的,怎會被優待?娘怎偏就不信?大哥欠下那麼多銀子,姐姐根本解決不了!”
大哥欠錢?前世根本冇有這一出,我娘拿著司府的聘禮可享受了好一陣的快活日子。
隻見我娘狠剜了弟弟一眼:“來之前你就一直向著這個喪門星說話,怎得如此拎不清?
“你大哥是十裡八鄉最有出息的一個,待他金榜題名,有你享福的時候,幫不上忙就趕緊給我起開!”
我娘到底不是個省油的燈,直接坐在門口乾嚎,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嘴裡冇一句好話,不停在重複說我是如何的不孝,如何害死了我爹。
她這樣,就好像篤定我有錢似的。
司府是因為什麼願意娶我的,她比誰都門兒清。
看來,這是被人攛掇了。
我心下瞭然,王表妹想要司府休了我,便讓我生母來敗壞我的名聲,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
可她不知道,顏麵這種東西,對我這個曾墮入青樓的女子,是最放得下的。
我肯定不會放任我娘胡亂編排,畢竟又不是隻她一個人長了嘴。
當下身子一軟靠坐在門檻與我娘對哭,邊哭邊大聲接她的話茬,府內丫鬟見這邊情況不對,忙掉頭回稟去了。
我把上輩子的苦楚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眼淚就跟大雨傾盆似的。
於是乎,三個人在司府門前搭了一台戲,一個哭得死了爹孃,一個嚎得百般做作,還有一個羞得想原地成佛。
兩方哪頭都在遭路人議論,哪頭都不要臉。
“司家的姻親怎會是這麼個村婦?”
“這你還不懂嗎?長子病重,哪家好姑娘願嫁?司府錢多,想要個沖喜的還不容易?”
“那不是賣女兒嗎!這可是犯法的!”
“嗐,人家八抬大轎,明媒正禮,知府管不著。”
“那聘禮應該隻多不少吧,她怎麼又來討錢了?”
“哎呀你不知,是她大兒子上京趕考,被妓女勾了魂,冇錢充闊欠了一屁股,急需用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