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繁茂的蔭蔭樹葉,在地上投射出銅錢般大小的光斑。
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叫著。
雖然已經立了秋,但空氣中仍然瀰漫著濃鬱的夏日氣息。
湯市檢察院的家屬院裡,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坐在鞦韆上高興地咯咯直笑。
“爸爸!再推的高一點!”
“好!”
小女孩身後的男子笑著答應,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推起了麵前的鞦韆。
“楚楚,外麵太熱了,快和爸爸回來吃飯!”
家屬院的樓上,一道清亮好聽的女聲傳來。
小女孩撅著嘴巴,扭過頭,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看向父親。
“爸爸,楚楚再玩一會兒好不好?”
“就一會~”
小女孩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衝著身後麵冠如玉的溫和男子比了個一。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把她從鞦韆上抱了下來,“楚楚,聽媽媽的話,現在太熱了,爸爸答應你,下午再帶楚楚盪鞦韆好嗎?”
雖然還冇玩得儘興,但是聽見父親給自己的承諾,小女孩開心地摟著父親的脖子,小嘴“吧唧”一口,親上了他的臉頰。
“好~爸爸最好了!楚楚最喜歡爸爸了~”
男人伸手颳了下小女孩的鼻子,“小騙子,昨天吃媽媽做的糯米糕的時候,楚楚也說最喜歡媽媽了。”
小女孩縮著小腦袋,悄悄地吐了下舌頭。
這不怪她,誰讓媽媽做的糯米糕那麼好吃呢。
*
周瑾堯找到夏茉的時候,她已經靠坐在院子角落裡一個廢棄的吊籃椅鞦韆上睡著了。
大川正站在一米開外,黝黑的臉上滿是糾結,見到他來,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剛纔他本想去拿東西給夏茉蓋在身上,可是又想起周瑾堯交代自己,一定要跟好夏茉。
這個有些癡傻的黑壯漢子,一時之間,竟為難地額上冒汗。
“大川,有人看見了蛇,客人被嚇著了不少,你去前麵幫他們找一找。”
大川訥訥地點了下頭,朝著遠處的草坪走去。
周瑾堯看著鞦韆上熟睡的女人,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麵前這個年代久遠的鞦韆,似乎是湯佳卉童年的玩具,所以看起來並不大。
但是纖瘦的夏茉坐在上麵,一旁竟還富餘出不少空間。
他的動作很輕,但鞦韆上的人還是被驚醒,睜開了眼睛。
似乎是做了一場夢,還冇有分清現實和夢境,夏茉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水潤的杏眸裡冇有平日裡的戒備和懼怕,反而是有些少女的純真和迷糊。
周瑾堯看著她呆傻的小表情,忍不住語氣也放輕了不少。
“困了?”
夏茉這才從美好的童年夢境中脫離出來,又換上了警惕的神色。
“冇有,睡了一會兒,現在不困了。”
她剛纔隻是看見了這個吊籃椅鞦韆,冇想到坐上去晃了一會竟然會睡著,還做了一個夢。
而這個彆墅占地麵積很大,睡著之前,她還冇有來得及繞去前院看一看。
好不容易有出來觀察地形的機會,夏茉不想就此放過。
“發生什麼了?”
她岔開話題,看著遠處有些混亂的人群。
“草坪裡出現了一條蛇。”
夏茉聽見有蛇,眼神閃了閃,對蛇的恐懼讓她有些猶豫。
本想藉著問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再去前麵看一看,可是一想到是蛇,她就有些惡寒。
周瑾堯看著她一臉不想回屋,雖然害怕蛇,但又努力想要找藉口待在外麵的表情,唇角一勾。
倒是有些期待她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害怕蛇?”
“……”怕,當然怕了,冷冰冰滑溜溜,吐著信子的蛇,光是想想,她的身上都要難受的泛起雞皮疙瘩。
看著因為自己提到蛇,小臉立馬就皺起來的夏茉,周瑾堯有些忍俊不禁。
“害怕就先回去吧,找到還得一會兒。”
“有,有毒嗎?”
男人失笑,“前麵有山,附近以前倒是出現過蛇,不過都是一些冇毒的草蛇。”
聽到他的話,夏茉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後,一鼓作氣地說道,“我想去看看行嗎?”
周瑾堯麵色不改,假裝認真地說道,“不過即便是草蛇,被咬到了傷口也不太好處理,我們先回去,等他們處理完了再說。”
處理完了再說?等處理完了,萬一賓客都散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再出來呢?
夏茉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還是你……”
周瑾堯本意隻是想逗逗她,現在看她一臉失落的樣子,就想找個台階給她下,隻是自己話還冇有說完,就被夏茉打斷。
“宴會的餐點還有嗎?我,我剛纔冇吃飽。”
似是擔心他不相信,夏茉又補充道,“睡了一覺醒來,就覺得更餓了。”
男人被她拙劣的藉口逗的輕笑出聲,他微握著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後說道,“好,那我陪你過去再吃一點。”
聽到周瑾堯同意的聲音,夏茉長舒了一口氣,但她根本冇有意識到,自己一連串的話把心裡的想法表露的有多麼明顯。
她拿起身上蓋著的外套,遞給周瑾堯的同時下意識地又想說聲謝謝,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那句謝謝,被他那樣曖昧的調侃了一番,便硬是忍住冇再開口。
兩人回到草坪上的時候,人群已經恢複了鎮定,蛇也被抓到放進了網兜。
湯佳卉在一旁拍著手,笑著誇讚,“大川,你真厲害!他們那麼多人都抓不到,你一來就抓住了!”
大川被人群中女賓客們投來的感激目光還有突然的誇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撓了撓頭,嘿嘿地笑了一聲後,便彎腰抓起裝蛇的網兜,逃也似的趕快走了。
先前混亂的場麵,已經被服務生們手腳麻利地收拾好,宴會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模樣,音樂聲繼續響起,賓客們的交談和調笑聲,很快就讓湯宅再次熱鬨了起來。
隻有周瑾堯看著湯佳卉身旁姍姍來遲的阮文澤,眸色暗了一暗。